她心中愈发难受，刚才那个梦、以及妈妈的鼾声都让她迫切地想逃离这个房间。

邹楠粤拿着手机乘电梯下楼，刚在大堂接待区的沙发坐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看起来脸色糟糕，前台工作人员过来问她怎么了，是否需要帮助。

对方眼神关切，邹楠粤摇摇头：&ldo;谢谢，我只是下来坐坐。

&rdo;

虽然工作人员回到前台，但对方仍然不时朝她投来目光，被注视着，邹楠粤感到不自在，于是她起身去外面。

清晨五点了，马路两边长长的路灯将浓重黑色稀释，这会儿时间尚早，人和车都不多，邹楠粤呼吸着带着淡淡灰尘味的空气，有种即将窒息、无处宣泄的痛苦，她那种想自救的感受又涌了出来，她如果不找人说会儿话，一定会被憋坏。

她只能想到梁和岑，酒后已经把他当作救命稻草抓过一次，他不会介意第二次吧？邹楠粤管不了那么多，她无法去考虑此时是否会打扰梁和岑睡觉，拨通他的号码。

手机铃声响起没多久，梁和岑就醒了，他看了下来电显示，睡意瞬间消失，按下接听，同时坐起来按下床头的开关，灯亮起时眯眼适应片刻。

电话通了后，邹楠粤却没有开口。

沉默中，梁和岑的心不禁提起来：&ldo;粤粤？&rdo;

听到他温柔的声音，邹楠粤立即找到情绪疏通口，她哽咽：&ldo;我梦见我爸爸了。

&rdo;

梁和岑刚才挺直的背脊放松下来，他重新靠回床头：&ldo;因为你太想他了。

在梦里，你们说话了吗？&rdo;

邹楠粤闷闷不乐：&ldo;他抱了只小狗让我养。

&rdo;

梁和岑笑：&ldo;我想这是你爸爸给你托梦，他不放心你，想让你养只小狗，代替他陪伴你。

&rdo;

&ldo;……&rdo;

梁和岑继续问她，&ldo;你喜欢什么狗？要不回来后我陪你去宠物店看看？&rdo;

邹楠粤没吭声，片刻后，她始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ldo;岑岑，我觉得我爸爸不会托梦给我。

&rdo;

&ldo;为什么这么说？&rdo;

&ldo;我是个坏女儿。

&rdo;

梁和岑静静的，他有种直觉，接下来她要说的，是她心中真正挥之不去的、折磨着她的缘由。

&ldo;他出事前给我打电话，我指责了他。

&rdo;她将自己的不堪赤裸裸揭给他看，&ldo;我说了很不该说的话。

&rdo;

邹楠粤又想到妈妈的鼾声，就像她看见她的手瘦骨嶙峋却骨节粗大时，也像知道她四十岁去做了子宫肌瘤手术，并且因为长期不顺心而早早绝经时，更像她日复一日地和爸爸生活在一起却很难让她感受到爱时，她都会非常心疼妈妈。

所以时至今日，她并不后悔支持妈妈要离婚的想法，她只恨自己没有好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