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的打更人正在唱更。

除夕已过，正旦已至。

九娘有些不解，看向忙碌起来的方绍朴，为何他会沿着汴河跑呢，六郎他为难过方大哥么……

※

因举丧，孟府原先准备的消夜果都收了起来。

子时一过，宫里却又来了入内内侍省的副都知，如往年一般赐下了消夜果子盒。

消夜果送到木樨院，程氏已睡醒了一觉，让人去请九娘，才知道十三郎生病的事。

从灵堂回来偷懒的七娘手快，解开果子盒，一层层取出来，见每层里面都花团锦簇，十般糖、澄沙团、韵果、蜜姜豉、皂儿糕、蜜苏、小鲍螺苏、市糕、五色萁豆、炒槌栗、银杏，让人眼花缭乱。

最后一层还有两只小巧的花布老虎，一看就是给大郎和十四郎玩耍用的。

程氏拍开七娘的手：&ldo;就你手多，等阿妧来了再开，快盖上。

&rdo;

七娘委屈地将盒盖丢下：&ldo;娘‐‐！

我还是你亲生的女儿么？又没说这是赐给阿妧一个人的，我怎地就不能看上一眼了。

自从她要嫁给官家，爹娘的心就偏到眉州去了！

&rdo;

程氏扬了扬眉，让梅姑替自己把兔儿毛的卧帽戴上：&ldo;往年宫中赐消夜果，只有翠微堂和长房才有，连你二伯院里都没有，若不是给阿妧的，你以为你摸得着这果子盒？都几岁的人，一点眼力见也没有，若不是爹娘偏心你，你还能好端端坐在这里？想想阿娴‐‐&rdo;

七娘嘟着嘴，却不说话了，半晌才低声问道：&ldo;娘，四姐她如今怎样了？还有姨奶奶，她还活着么？&rdo;

程氏亲手把几层盒盖都盖上，淡然道：&ldo;阿娴是金国四太子妃，那四太子死了，她自然是要守寡的。

老夫人说了，以后两国若是修好，还能通个信什么的。

至于阮姨奶奶，听说阮玉郎事败那日就自尽了。

&rdo;

她抬起眼：&ldo;你啊，自小耳根子软，又没见识。

你给我记着，小时候你那样叫做淘气，大人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如今再淘气，可就叫作死了。

你可得把那些个小心思都收起来。

阿妧笄礼那日，你的眼珠子都盯着谁呢？&rdo;

七娘浑身一颤，躲开程氏的眼神，垂首低声道：&ldo;娘你那天又没在，别听人瞎说。

&rdo;

&ldo;你大伯娘会瞎说不成？&rdo;程氏气得一个倒仰，侧身就狠狠拧了她一把：&ldo;你个死丫头，那位也是你能肖想的吗？&rdo;

七娘急得哭了起来：&ldo;疼，娘，我知道了，知道了‐‐&rdo;

孟建一进房倒愣住了：&ldo;你们娘儿俩这是做什么呢？&rdo;他去修竹苑看了看，听说宫中赐消夜果，就催着九娘一道回来了。

&ldo;你可算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