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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在客店办理手续时，柜台旁边坐着一个赶马车的白俄小男孩，年纪不超过十五六岁。

我对他一下子发生了兴趣，问了他几句话，他翻了翻眼，指着柜台上那位戴着老花眼镜、满嘴山东胶东话的老人说：

&ot;我跟他明白，跟你不明白。

&ot;

我懂得他的意思了，一笑置之。

在哈尔滨山东人很多，大到百货公司的老板，小到街上的小贩，几乎无一不是山东人。

他们大都能讲一点洋泾浜俄语，他们跟白俄能明白。

这里因为白俄极多，俄语相当流行，因而产生了一些俄语译音字，比如把面包叫做&ot;裂巴&ot;等等。

中国人嘴里的俄语，一般都不讲究语法完全正确，音调十分地道，只要对方&ot;明白&ot;，目的就算达到了。

我忽然想到，人与人之间的交际离不开语言，同外国人之间的交际离不开外国语言。

然而语言这玩意儿也真奇怪，一个人要想精通本国语和外国语，必须付出极大的劳动;穷一生之精力，也未必真通。

可是要想达到一般交际的目的，又似乎非常简单。

洋泾浜姑无论矣。

有时只会一两个外国词儿，也能行动自如。

一位国民党政府驻意大利的大使，只会意大利文&ot;这个&ot;一个单词儿，也能指挥意大利仆人。

比如窗子开着，他只念&ot;这个&ot;，用手一指窗子，仆人立即把窗子关上。

反之，如果窗子是关着的，这位大使阁下一声&ot;这个&ot;，仆人立即把窗子打开。

窗子无非是开与关，决无第三种可能。

一声&ot;这个&ot;，圆通无碍，超过佛法百倍矣。

话扯得太远了，还是回来谈哈尔滨。

我们在旅店里休息了以后，走到大街上去置办火车上的食品，这件事办起来一点也不费事。

大街上有许多白俄开的铺子，你只要走进去，说明来意，立刻就能买到一大篮子装好的食品。

主体是几个重约七八斤的大&ot;裂巴&ot;，辅之以一两个几乎同粗大的香肠，再加上几斤干奶酪和黄油，另外再配上几个罐头，共约四五十斤重，足供西伯利亚火车上约摸八九天之用。

原来火车上本来是有餐车的，可是据过去的经验餐车上的食品异常贵，而且只收美元。

其指导思想是清楚的，苏联是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要&ot;念念不忘阶级斗争&ot;。

外国人一般被视为资产阶级，是无产阶级的对立面;只要有机会，就必须与之&ot;斗争&ot;。

餐费昂贵无非是斗争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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