芮蕤重新转过头，打量着面前镜子里的封疆。

他的眼神与现在的封疆不同，还带着在星际遨游久了的野性，也让她再一次意识到了，这只是一个梦。

曾经站在这里的心情是什么呢？

见到皇帝的不耐，听到人重新提起养父的冷漠，关于补给的筹划，即使再次见到封疆，似乎也没有多少喜悦。

但那些情感都恍如隔世，如今，她是愉快的。

她视线下移到对方的小腹，听到梦中的自己说着曾经说过的话：“意犹未尽？不过如此。”

梦中的两人走出了浴室，刚刚达成了隐秘的交易，补给有了着落，芮蕤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封疆突然说：“等到一切都结束了，你想做什么？”

“一切？”

芮蕤反问：“你说的一切，是指什么？”

“比如，那些恶心的虫子，再比如，那些恶心的皇室……”

封疆的语气像是在开玩笑。

芮蕤听完嗤笑了一声。

不过封疆仿佛没有听出她的嘲笑，又问了一遍。

看在刚才那笔交易的份上，芮蕤随口说了一句：“在偏远星际买一座无人的小岛，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然后呢？”

她认真思索了片刻：“然后，没有任何人打扰地，一个人在岛上，待到死去。”

封疆沉默了一下，挑眉：“只有你一个人？打理一座岛可是很费功夫的。”

他又换了个姿势，两手环胸：“虽然现在的多维投影已经可以将花草虫鸟模拟得与真实无异，但你是不喜欢那种虚假的东西的吧，你在边线的府邸里，不是还有几株珍贵的花草？”

这些花草的事，连她的副官都不清楚，芮蕤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的，而是面无表情说着：“这些工作，智能管家完全可以胜任。”

封疆微笑：“可是你知道的，机器总有坏掉的时候，机器，永远比不上人。”

芮蕤的耐心终于宣告殆尽：“够了，你已经在我的房间待了二十分钟了，不必再做那些没用的假设，你可以离开了。”

“不然我不能保证，在第二轮搜查开启的时候，不跟护卫队的人打声招呼。”

她语带威胁。

说着，将一件材料硬挺的衣服丢了过去，这是她刚才找出来的。

封疆倒也不恼，手一伸，抓住了衣服。

等他慢条斯理套上那件护卫队的制服，红黄相间的绒面布料遮盖住了腹部的血迹，他姿态舒展，看上去就像没有受过伤。

然后也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两手向后撑着桌子：“故人重逢，就这么赶我走？”

芮蕤的指尖敲了敲水池，提醒他：“我已经为你提供了二十分钟的庇护。”

在她这里，每一分钟都价值千金。

“难道你还想继续留在这里，跟我把酒言欢吗？”

封疆轻笑一声：“没有酒，至少也让我喝杯水吧？”

芮蕤的

目光从他干涸的唇瓣移向了自己放在桌上的水杯：“抱歉，我这里只有一只杯子。

用来招待你，恐怕不太礼貌。”

封疆也看向那只纯白的杯子，微笑的弧度不变：“不，我不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