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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不光是能吃了,还能干活了。
这天喝完早上的一顿汤,我去掐苜蓿了。
黄昏回到家的时候,家里的情况把我吓了一跳。
我娘在炕上忙碌着:不知道她从哪里翻出来一捆羊毛,扯着,撕着,把炕都堆满了,连空中都飘着毛絮。
我说她,娘你不缓着,撕羊毛做啥呢?娘说,我给你做条棉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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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5-1102:37
娘能坐起来做活了,我心里多高兴,这说明她的身体比前一段时间好了,但我怕娘累着,就说她:我的棉裤是去年拆洗过的,添了新棉花,暖和着哩,你就不要再做新的了。
你睡着缓着。
我说的实话,我们村子的娃娃们冬天都穿的破棉袄,还是空心穿棉袄,下身只穿单裤单鞋。
更有甚者,十几岁的男娃女娃连单裤都没有,冬天冷得出不了门,在炕上蹴着。
而我娘两年就要给我做一身新棉衣和新鸡窝[11],第二年穿时衣裳旧了,就做一件新褂子套上,过年总要穿新的。
这两年我大上引洮工地,我娘也时不时地被队长派出去劳动,大战华家岭,拓宽华双公路,没时间也没钱给我做新棉衣。
不过旧棉衣拆洗过了,裤腿也加长了,穿着挺暖和。
在沟里洼里拾地软儿,剜野菜,我没觉过冷。
但我娘不听我的话,用嘲笑的口气说,你潮着哩[12]!
衣裳穿不破吗?
我说,破了再说破了的,明年再做嘛。
可是娘不听我的话,喝完汤之后在煤油灯下还撕扯了一阵子羊毛。
她把一疙瘩一疙瘩的羊毛撕开,扯虚,把里边的尘土抖干净,扯成一片一片的堆在炕上。
全部羊毛撕扯完了,才睡觉。
后来的几天里,娘的身体和精神越来越好,她把箱子里的碎布找出来,又把她年轻时穿过还有八成新的衣裳翻出来拆了,量呀裁呀絮羊毛呀,给我做了一条厚厚的棉裤。
棉裤做成的那一天傍晚娘叫我换衣裳,把旧的脱了,把新的穿上。
我换了,把新裤穿上了,但是娘絮的羊毛太厚了,我的两条腿变成两个棉花包子了,上炕下炕弯一下腿都很吃力。
我很不高兴,说她:你把裤子做这么厚,我以后怎么跳房房[13]掐苜蓿?腿都弯不下嘛!
娘笑了一下说,你潮着里,厚了不是热吗?
这也太长了呀!
你看,裤腰都提到腔子上了,脚还没出来!
我怎么穿?怎么走路呢?
娘又笑一下说,你不长吗?长大就不长了。
我嫌新棉裤大,没穿,转天早晨又穿上旧棉裤提上树皮桶桶掐苜蓿去了。
其实,再穿不了几天棉裤了;已经是农历二月了,春天已经悄悄地到来了黑石头。
虽然,我们通渭类似高寒阴湿山区,但是春天毕竟来了,阴山洼洼的残雪还斑斑点点闪着蓝莹莹的白光,阳坡上的青草芽芽已经冒出地皮来了,山坡上的冬麦地也开始由黄转绿。
从上前川背后的山岭上往远处看,一层又一层的山头就像升起了一层淡淡的绿雾。
空气也像是比冬天的干净鲜亮,吸到嘴里舒服得很,有一股青草芽儿的气息。
苜蓿地就在黑石头村背后的山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