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珺两只手无措地放在桌上，抬头看陆时，他的神色温和了不少，却是微微蹙着眉，她从没想过陆时会这样问她。

她的陆时，那个少年，如清风明月一般，处事淡然，从不强求，而现在，因为她，有了难平的心意，如果是这样，那她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他，那么陆时就还是原来的陆时。

沈珺暗自咬了咬牙，果断开口，&ldo;对不起，陆时，当初我没有跟你好好道别，是我不对。

但是如果再来一次，我的决定还是不会变的。

&rdo;

沈珺觉得自己用了所有的力气去说这句话，说完后甚至有些脱力。

只见陆时移开目光，垂下眼眸，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片刻后，他慢慢点了点头，说，&ldo;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留在这里，就只是为了工作，以前的事情我不会再提。

&rdo;

沈珺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过了一会儿，陆时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钱包，留了一张纸币在桌上，拿着衣服和围巾起身，道，&ldo;我在外面车里等你，你吃完出来，送你回家。

&rdo;

没等沈珺回答，陆时已经已经快步往外走了。

沈珺深吸了一口气，眼眶渐渐湿润，她从桌上抽出一张纸巾快速抹了一下。

又安静地坐了几秒钟，便起身穿好外套，拿起陆时放在桌上的纸币，去柜台结账。

陆时开的是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馄饨店旁边，她一出门便听到一声突兀响起的喇叭声。

她没有犹豫，几步走到车旁，拉开驾驶座的门，上车。

一上车，就把手里跩着的零钱递给陆时，&ldo;这是找出来的钱。

&rdo;

陆时愣了一下，但很快伸手接过，这不就是沈珺吗？没心没肺。

开出去一段路，大概是因为太安静，陆时打开了车载音响。

&ldo;前程往事成云烟，消散在彼此眼前，就连说过了再见，也看不见你有些哀怨……&rdo;

……

陆时这才想起今天下午徐清风跟他借过车，所以原先舒缓的轻音乐不见了，只剩下这一首歌，他又快速关掉了音乐。

窗外，车排着队，像闪着光的水流，不停地向前，向前，因为没有找到掉头的标志，所以即便开错了，也只能咬着牙继续往前。

陆时把沈珺送到楼下，沈珺道了声谢便下车了，关门之前，她扶着车门停了片刻，道，&ldo;再见，陆时。

&rdo;

陆时看了她一眼，却没有礼尚往来地回她一句，&ldo;再见&rdo;，他什么也没说。

可是当沈珺看着他的车渐渐远去的时候，她想这一次是真的&ldo;再见&rdo;了，感觉浑身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了，突然累得直不起腰来。

沈珺浑浑噩噩地回到公寓，灯没亮，孔迪还没回来。

她很想睡觉，但还是强撑着洗了澡。

睡觉之前，不太放心，给孔迪去了电话，孔迪很快接起电话，&ldo;喂&rdo;了一声。

沈珺说，&ldo;你那边结束没有，怎么这么晚了还不回家？&rdo;

&ldo;快了快了，你先睡啊，我很快就回去了。

&rdo;似乎有人在喊孔迪，孔迪应了一声，又冲手机里说，&ldo;先不说了，老板快喝挂了，我赶着去给他收尸。

&rdo;说完也不等沈珺答应，就将电话挂断了。

那晚沈珺睡得并不安稳，她梦见了高中那个宽敞的大教室，教室里光线明亮，每张课桌都摞着厚厚的书堆，浅蓝色的窗帘被风吹得一起一落，有少年在黑板上做题，她坐在座位上，只能看到少年的背影，她急切地探身，想看看少年的正脸，可总也看不清，她像是被粘在座位上，站不起来，也无法移动。

不管怎么挣扎也无法靠近少年一分一毫，她急得想要喊少年的名字，可是张开嘴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如此又挣扎了很久，还是无法挣脱那张椅子，累到想要放弃的时候，少年慢慢转过了身，可还没转到她这边，她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天还刚刚亮，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想到那个梦的时候，她一下坐了起来，没有让思维继续往下扩展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