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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宁微微怔了怔。
楚箫继续道:&ldo;还有我那知书达理的母亲,您将那些同僚们赠送的美妾一个个带回府里来,母亲明明伤心垂泪,竟还教导着妹妹何为三从四德。
从那时起,我就对我念的这些圣贤书起了疑惑之心,渐渐倦于向学,想跟着虞清一起去从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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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也是小少年的叛逆之言,并不是特别认真。
&ldo;直到我与妹妹坠楼。
&rdo;楚箫说起来时,手掌捏成拳头,随后慢慢松开,指了指书房二楼,&ldo;就在这楼上,当时您归家,我们两个跑去廊下和您打招呼,栏杆断裂,我们一起掉了下去……这些年来,妹妹一直以为是家仆离我比较近,接住了我,可事实究竟是怎样?&rdo;
询问之时,他慢慢抬头盯着楚修宁。
楚修宁心头一骇,与他对视片刻,错开了目光。
&ldo;按照您那会儿的习惯,家仆全是守在院外的,我们掉下来时,只有您来的急扑上前接着。
我看的清清楚楚,您当时惊慌失措,伸开了双臂,想要接住我们两个。
但在一瞬间,您改变主意,只接住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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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我……&rdo;
&ldo;您用不着解释,我懂。
您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我和妹妹当时离的有些远,您两只手接两个,有可能一个也接不稳,所以您当机立断放弃了妹妹,以两只手全力接住我。
即便如此,您的左手臂还是被我给砸脱臼了。
从那以后,咱们府里就多了许多武功高强的护卫,几步就得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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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箫深吸一口气,&ldo;往后您不惜重金去帮妹妹治腿,当妹妹眼珠子似的宠着,一句重话也不说她,全是因为您心里愧疚!&rdo;
楚修宁此时怒意全消,慢慢走回案台后坐着,苦笑道:&ldo;我以为你当时吓傻了,岂料竟全被你看在眼里,还憋在心里这么多年。
那……你是希望我接住阿谣,让你摔成个残废?迫不得已续弦,再生个儿子来继承家业?&rdo;
&ldo;我明白您的难处,我不怪您,也怪不了。
&rdo;楚箫梗着脖子道,&ldo;我只是觉得您很可怕,女儿与儿子同时坠楼,您接儿子,若我与太子同时坠楼,您必定去接太子。
您总是短短一瞬就能抛弃本能,摒除杂念,做出自己认为最正确的决定。
您饱读圣贤书,宦海沉浮数十年,您是一个睿智果断的人,是一个了不起的政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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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宁听明白了,诧异道:&ldo;你认为你爹的所作所为,全是读书读出来的?你不愿成为爹这样的政客,不想沾染你认为肮脏黑暗的朝政,所以你自我放逐,终日吃喝玩乐,选择做一个无能之辈?&rdo;
楚箫骄傲点头:&ldo;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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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修宁捏着眉心,充满了无力:&ldo;你,你当年不过一个八岁的小孩子,哪来这么多奇怪的想法?&rdo;
楚箫盘腿坐在地上,拢着手冷笑道:&ldo;您生出来的儿子,你自己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rdo;
他不知别人读多了圣贤书会怎样,他是他父亲的亲生儿子,最有可能长成他父亲这样的人,所以他要在源头处就把自己扼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