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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年抿嘴不言,目光微沉。
用他核桃仁大的脑袋想想,还能因为什么?白日里的惨痛遭遇又浮上心间,被来回摊煎饼摊了两个时辰,这福气给他他要不要啊?最可气的是,事后男人冷漠地唤随从收拾残局,竟是没有多看她一眼。
甚至扔掉了他的嵌玉腰带,只因为那美玉被烟年无意玷污了,他嫌不洁。
烟年气得差点笑出声:既然那么爱干净,何不把干脆挥刀自刑算了,装什么装。
但她的职业精神不允许她大放厥词。
云散雨歇,烟年对穿上衣服的叶叙川说的第一句话是:“大人想付烟年多少缠头?”
听得此言,榻边的男人披大氅的双手一顿,微微回过身,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孔。
他的气韵与烟年见过的所有汴京权贵都不同。
因身世坎坷,他比同龄的青年们要成熟得多,身体的每一寸都散发一种不动声色的强横,渊如深潭一般,仿佛天下没有不由他掌握的人或事。
一眼看来,久居高位者的威压气度尽览无余。
见过红尘众生方知,权力与阅历才是男人最好的装饰品。
烟年坦然与其对视,婉转一笑。
“……只是说笑罢了,能伺候大人是妾几世修来的福气,怎好意思让大人另出银子?”
她忍着腿酸,在榻上膝行两步,伸手去够被男人随手扯落在地上的荷包。
锦被下滑数寸,露出嬛嬛一袅小蛮腰,腻白如山阴处渺渺的雪光。
叶叙川不语,却并未移开目光,反而双目微眯,直勾勾审视面前的女人。
他生得好,从母亲那儿继承来一双微微狭长的丹凤眼,不带情绪时也天然带一丝专注多情,因此,这双眼睛常给旁人一种温润的错觉。
但这种错觉骗不过烟年。
从见到他第一眼起,烟年就笃定,她不喜欢叶叙川。
大概因为这个男人是她的同类,和她一样虚与委蛇,一样冷淡寡情,时刻清醒地掌控着周遭的一切,矜贵冲淡的行为举止之下,藏着一段极冷漠刚硬的心肠。
一个男人要有多强的戒心,才连登顶的瞬间都不愿闭眼?这双手亦然,握过纸笔,提过刀剑,光是直接了结在他手中的性命,多得怕是他自己都数不清。
细作营曾赠他一外号:细作坟场。
他也没辜负这个诨号,就在前几日,他才刚刚杀死了她一个同行,据说那细作死状可怖极了,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下。
一言以蔽之——很难搞。
烟年强行忽略男人身上散发的压迫感,从荷包中抽出一张薛涛笺,递给他。
软红笺纸裁成海棠轮廓,上以簪花小楷书写古人诗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