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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q是否真要做革命党,即使真做了革命党,在人格上是否似乎是两个,现在姑且勿论。
单是这篇东西的成因,说起来就要很费功夫了。
我常常说,我的文章不是涌出来的,是挤出来的。
听的人往往误解为谦逊,其实是真情。
我没有什么话要说,也没有什么文章要做,但有一种自害的脾气,是有时不免呐喊几声,想给人们去添点热闹。
譬如一匹疲牛罢,明知不堪大用的了,但废物何妨利用呢,所以张家要我耕一弓地,可以的;李家要我挨一转磨,也可以的;赵家要我在他店前站一刻,在我背上帖出广告道:敝店备有肥牛,出售上等消毒滋养牛辱。
我虽然深知道自己是怎么瘦,又是公的,并没有辱,然而想到他们为张罗生意起见,情有可原,只要出售的不是毒药,也就不说什么了。
但倘若用得我太苦,是不行的,我还要自己觅糙吃,要喘气的工夫;要专指我为某家的牛,将我关在他的牛牢内,也不行的,我有时也许还要给别家挨几转磨。
如果连肉都要出卖,那自然更不行,理由自明,无须细说。
倘遇到上述的三不行,我就跑,或者索性躺在荒山里。
即使因此忽而从深刻变为浅薄,从战士化为畜生,吓我以康有为,比我以梁启超,〔3〕也都满不在乎,还是我跑我的,我躺我的,决不出来再上当,因为我于“世故”
实在是太深了。
近几年《呐喊》有这许多人看,当初是万料不到的,而且连料也没有料。
不过是依了相识者的希望,要我写一点东西就写一点东西。
也不很忙,因为不很有人知道鲁迅就是我。
我所用的笔名也不只一个:ls,神飞,唐俟,某生者,雪之,风声;更以前还有:自树,索士,令飞,迅行。
鲁迅就是承迅行而来的,因为那时的《新青年》编辑者不愿意有别号一般的署名。
现在是有人以为我想做什么狗首领了,真可怜,侦察了百来回,竟还不明白。
我就从不曾插了鲁迅的旗去访过一次人;“鲁迅即周树人”
,是别人查出来的。
〔4〕这些人有四类:一类是为要研究小说,因而要知道作者的身世;一类单是好奇;
一类是因为我也做短评,所以特地揭出来,想我受点祸;一类是以为于他有用处,想要钻进来。
那时我住在西城边,知道鲁迅就是我的,大概只有《新青年》,《新潮》社里的人们罢;孙伏园〔5〕也是一个。
他正在晨报馆编副刊。
不知是谁的主意,忽然要添一栏称为“开心话”
的了,每周一次。
他就来要我写一点东西。
阿q的影像,在我心目中似乎确已有了好几年,但我一向毫无写他出来的意思。
经这一提,忽然想起来了,晚上便写了一点,就是第一章:序。
因为要切“开心话”
这题目,就胡乱加上些不必有的滑稽,其实在全篇里也是不相称的。
署名是“巴人”
,取“下里巴人”
〔6〕,并不高雅的意思。
谁料这署名又闯了祸了,但我却一向不知道,今年在《现代评论》上看见涵庐(即高一涵〔7〕)的《闲话》才知道的。
那大略是——
“……我记得当《阿q正传》一段一段陆续发表的时候,有许多人都栗栗危惧,恐怕以后要骂到他的头上。
并且有一位朋友,当我面说,昨日《阿q正传》上某一段仿佛就是骂他自己。
因此便猜疑《阿q正传》是某人作的,何以呢?因为只有某人知道他这一段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