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敬宗依旧鬼哭狼嚎，梁玦立在窗下，脸色惨白，浑身僵硬，茫茫然看一眼，像是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脑子一片空白，只能闷不吭声躲回房去。

宏煜知道他心里已经天崩地裂。

第36章

意儿喉咙酸堵，心潮涌动难以压制，她一路紧绷着，回到偏房，关上门，沉声对宋敏说：&ldo;先生放心，我不准任何人侮辱你、诋毁你，至于那个宏敬宗，明日我便将他赶出平奚县，让他永远不许出现在你面前。

&rdo;

宋敏沉默，纤细的手指碰到桌角，拿起火折子，点燃灯台上的蜡烛，再用纱罩子罩上。

屋内亮了些，竹青色的旧衫在灯光里显得尤为清冷朴素，正如她给人一贯的印象，堪比疏风朗月。

隐约似有叹息，宋敏缓缓落座，一边斟酒，一边很轻地笑了笑，&ldo;其实算不得诋毁，宏老爷说的没错，当年我的确在扬州的烟袅楼做风月营生，整整做了七年。

&rdo;

意儿伸手按住她的肩：&ldo;敏姐。

&rdo;

宋敏长眉微挑，吃一口酒，辣得双眼眯起，勾出几分风情：&ldo;那时候啊，&rdo;她说：&ldo;那时候喜欢我的人可多了，捧着金山银山来，妈妈也未必肯让见。

恩客们争风吃醋是常事，更有倾家荡产的，抛妻弃子的，什么丑态我都看过。

如今呀，这平奚县里最红的姑娘也不及我当年一半风光，意儿你信吗？&rdo;

意儿听得心里难受，紧紧攥着手：&ldo;我只认你是我先生，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早就过去了。

&rdo;

宋敏歪撑着头，略微有些恍惚：&ldo;是啊，我自己都快忘了，还当是前世遗梦呢。

&rdo;

所以方才宏敬宗破口大骂时，她一度觉得茫然，完全无法对号入座。

毕竟时隔太久，曾经一连包下她数日的男人也不少，至于姓梁的老爷，她使劲回想，是喜欢从后面跪着弄的那位呢，还是喜欢把人折起来的那位？

若论样貌，倒有一个周老爷与梁玦眉眼相似，兴许用的化名吧，北方口音，包了艘船，五天五夜，没少在她嘴里折腾。

&ldo;哈。

&rdo;宋敏突然觉得好笑，垂下头，双眸泛出点点湿润。

意儿不知她在想什么，紧挨着坐到身旁，静静地陪了一会儿，说：&ldo;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先生比我通透。

&rdo;

&ldo;嗯。

&rdo;宋敏应着，不想吓到意儿，于是直接略过那七年，语气轻松道：&ldo;好在后来机缘巧合，离开青楼，改名换姓，跟着你姑妈学做刑幕，一晃已经十来年过去了。

&rdo;

意儿听她如此轻描淡写，愈发觉得心疼：&ldo;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过去算得了什么？&rdo;

宋敏静待片刻：&ldo;可是意儿，我这次恐怕要连累你丢人了。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