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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门房瞧那缎面披风里柔柔滑出一只柔荑,尖尖一点小下巴儿,光凭一袭披风有寒风中摇曳的楚楚之态,便能推断里面裹着个小美人儿,接过信转身就跑,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王朝宣出来了。
据上一回胡府相见不过一月。
王朝宣形销骨立,瘦的袍子都挂不住,原本就深垂的眼圈儿直接搭到颧骨上,瘦人畏寒,抖抖索索到门上,本以为是谁拿宝如作弄他,远远见宝如提着盏八角灯轻轻摘下帷帽,露出饱满光洁的额头,鼻头翘圆的鼻子,并那盈盈秋水两只眼儿,翘唇一笑,圆圆两边脸颊儿,甜的恨不能叫人抱入怀中恨恨亲上两口才好。
他一个猴跃窜出门,摸着脑袋绕宝如转了一圈儿,连连叫道:&ldo;我的好妹妹,竟真的是你,哟,还背着小包袱儿,看来是想通要跟哥哥走了?&rdo;
宝如面露为难:&ldo;朝宣哥哥,我是绝计要跟你走的,可是如今却有件难事儿,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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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朝宣道:&ldo;但说无妨,这秦州城如今是哥哥我的天下,什么事我摆不平?&rdo;
宝如凑前一步,眸儿斜垂,远扫一眼身后,踮起脚尖悄声在王朝宣耳边悄言两句。
王朝宣听罢还不能信,待宝如复又说了一遍,暗吞一口口水道:&ldo;就季白那个老不死的,他居然还敢……哥哥我守着你这么些年,也没敢生过那种心,只想着给妹妹你找个好人家,他个贼老不死的竟敢……?&rdo;
宝如瞧那门房在门内探头探脑,连连轻嘘着去拍王朝宣的背:&ldo;朝宣哥哥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只是那季白那厮欺人太甚,如今还卡着我姨娘,你说我该怎么办?&rdo;
王朝宣回身喝来门房,交待了两句,不一会儿便有几十府兵集结,簇拥着王朝宣与宝如,浩浩荡荡往不远处的朋来客栈而去。
朋来客栈二楼平日只供胡魁花天酒地的大客房内,季明德坐在外面吧嗒吧嗒抽着水烟,一层薄幕相隔,帘中隐隐一个身姿婉约的妇人,席地而坐,怀中一架古琴,正在慢慢调着琴弦。
音起,她弹的是《幽兰操》,幽怨,苍凉。
季白索性闭上眼睛,合着调子轻哼了起来。
哼罢,吐了口长长的烟泡儿道:&ldo;同罗绮弹古琴,我只听过一回,就是这首幽兰操。
同样的曲子,同样的声调,我从未听过比那更彻骨的寒凉,也未听过比那更悲壮的大气,也罢,收手呗,你这调子引不得鱼上钩,反而有可能吓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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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中妇人纤纤一双素手忽而绷直,琴声旋即生生止住。
外有人轻叩门,季白厉声问道:&ldo;谁人,何事?&rdo;
外面这人道:&ldo;季大老爷,方才一只老鼠从门缝里窜进去,奴才怕惊到您,进来赶一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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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气的直哼:&ldo;号称秦州第一大酒楼,竟连老鼠都能满客房窜,我看你们这朋来客栈是不想开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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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伙计溜了进来,细皮嫩面,半边脸不生着癞疮,点头哈腰,一只扫把拿上四处乱窜。
季白气的将那水烟壶砸在桌上哐哐作响。
那小伙计偏还嘴欠:&ldo;季大老爷,老鼠眼贼,也是瞧着您有财水,也要溜进来贴点您的财脉不是?&rdo;
他说着便挑了帘子,拿个棍子床沿桌下四处乱溜,从那妇人身边经过时也不曾抬眉多看一眼,果然床下一阵吱吱乱叫,显然老鼠又窜了。
这小伙计出了帐子,给季白深深一拜:&ldo;打扰您呐,季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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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白挥手:&ldo;快走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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