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芽婆便敛了火气，伸手从衣袖里抹了片翠绿的叶子出来，有点像竹叶，但更肥厚，正反都有釉质‐‐她把叶子放在两唇之间，唇齿齐动，又磕又磨，发出让人极不舒服的细小碎音来，乍听上去，还挺像刚刚这虫子在坛子里、脚爪挠壁的窸窣声的。

说来也怪，那虫子原本窝在坛底边沿处，又蜷又卷，似是伸舒懒腰，这声音一起，蓦地便有了方向，调转头身，向着孟千姿的方向爬过来。

这应该是虫哨。

孟千姿只当白水潇和田芽婆是透明的，反跟蛊虫放话：&ldo;叫你过来你就来啊，你不想活了是吗？&rdo;

虫哨声还在继续，虫身后拖开一条越来越长的行痕，白水潇唇角不屑地勾起，挂出轻蔑的一抹笑。

孟千姿还不死心：&ldo;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真敢咬我？&rdo;

白水潇嫌她聒噪：&ldo;孟小姐，你省省吧，畜牲可不懂人话，也不知道你有钱又有势。

&rdo;

话音刚落，就见孟千姿面色一沉，笑意收起，抬起眸子冷冷说了句：&ldo;那不一定，我觉得，有时候，畜牲比某些人懂事多了。

&rdo;

说着，牙齿在唇上狠狠一磨，呸地一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恰挡在那虫子头脸前，有几星唾沫星子，还溅到了虫子身上。

那虫子瞬间就僵住不动了。

田芽婆愣了一下，停下虫哨，正想驱前来看，那虫子突然蚯形般拱起身子，继而立起‐‐很像是小说家言的&ldo;受惊过度，跳将起来&rdo;‐‐可惜直立行走并不是它擅长的，下一秒又倒栽过去，肚皮朝上，十来条步足朝天乱舞乱抓。

这抓舞并未持续太久，那虫子很快翻了身，没头的苍蝇般急吼吼试探各个方向，孟千姿这个&ldo;前方&rdo;已成禁地，左右似乎也不保险，末了原地调头，冲着坛子的方向一路疾奔，每条步足下都跟安了风火轮似的，急挠快动，火烧火燎，都不带停的，瞬间就爬进了坛子。

事情发生得太快，或者说，这虫子撤得太利索，田芽婆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回神之后也急了，赶紧蹲到坛子边，先拿手去拍坛壁，又抓住了坛口来回摇摆个不停，低声叫：&ldo;小亮！

小亮！

&rdo;

蛊婆和蛊虫的关系亲密而又微妙，为了增进彼此的联系，不少蛊婆都会给蛊虫起名儿，类似&ldo;阿花&rdo;、&ldo;铁头&rdo;什么的。

孟千姿故作惊讶：&ldo;呦，它原来能爬这么快啊，那刚慢慢吞吞的，装给谁看呢？果然谁养的就像谁……不洒出点鲜艳的色彩，你们还当我是黑白的呢。

&rdo;

田芽婆又气又急：&ldo;你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