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感觉自己像是在一团乱麻中，终于抓到了一个线头。

之前那频繁出现在她周围的梦魇片段，有些只是一闪而过的片段。

那些并不是她无意间撞到，或者无意间进入了梦魇叠加的场景。

是那女孩在向她求救。

初中坚信自己没病，但不敢说出真相的是她。

被保安和病人欺负的还是她。

承受不住想要结束的也是她。

那姑娘，从头到尾都在求救，用她自己的方式。

她撬开资料室的门，将自己关进去，翻找关于苏玉的档案。

薄薄一叠档案，承载了苏玉身上所有的不幸。

第一次来就诊，苏玉有强烈的自残行为，据她母亲所说，孩子不知道怎么了，之前是特别懂事乖巧的孩子，成绩也很好。

父母离异后，因为父亲出轨不管他们母女的生活，她的母亲要外出打工，赚钱养她。

于是将她寄宿在了舅舅家，可没多久，先是成绩下降，之后开始自残自杀。

学校的同学，完全没发现她的异常，只是说她最近不爱笑了，好像是心情不好，学校里也没发生任何异常。

这么强的自残倾向，医生建议住院，慢慢治疗。

最后她母亲没同意，将她带走了。

再次来到这家医院，是因为自杀未遂，手筋都被她自己割断了。

病人醒来只是沉默，什么都不说，她母亲一直哭，明显是知道了什么，在隐瞒。

在医生的反复劝说下，她母亲说，苏玉说，她表哥欺负了她。

云苏捏着病历，她能看到病历上，医生写到这儿时，因为情绪失控，重重地划线。

“报警啊！”

主治医生丁仁术的记忆被梦魇连接、触发。

云苏看到医生的桌前的牌子上写着：精神科丁仁术

眼前的女人怯懦不堪，只是一个劲儿呜呜地哭，比起不久前在走廊上相遇，老了许多。

女人泪眼婆娑，眼中像带着最后的期盼问：“医生，会不会是她想多了啊，那孩子不是坏孩子啊。

不是说精神病会有幻觉吗？是不是她幻觉出来的。”

云苏在医生的视角，明显看到医生的手指握紧了钢笔，像是压制极其大的怒气。

“你不是说这孩子在学校没有任何异常，和朋友关系特别好吗？”

“对，她在学校人缘很好，朋友们都喜欢她。”

“一个初中的小孩，日常除了学校就是家。

你做父母的心就大到这个程度吗？”

丁仁术的胸腔不断起伏，像是竭力压制怒气，他气这个家长，也气自己。

谁能想到初中小女孩成绩变差，闹自残是经历了这种事呢。

如果当时他多问问，会不会……

“我这边建议你尽快报警。”

“不行！”

女人像是劝医生，更像是在劝自己。

“这么久了，也没有证据了，报警能有什么用呢。

再说，再说，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养孩子，还得指着我哥哥，我哥哥他就这一个儿子……”

医生的钢笔重重拍到桌上，记忆碎片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