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千帆坐直了身子。

他敏感地意识到沈沉下面有话要说。

果然沈沉话题一转：&ldo;去年年底，蒋委员长在重庆提出&lso;攘外必先安内&rso;的口号，想来你是知道的吧？&rdo;

&ldo;看出来一些苗头。

&rdo;

沈沉叹口气：&ldo;从我当兵不久，国共两党就合了分，分了合，不知道折腾几个回合了。

说心里话，我们当兵吃粮，保家卫国是第一要紧的事，至于那些党派之争，我实在是弄不清楚，也不想去弄清楚。

就说那年西安事变，张学良将军逼蒋委员长下野，促成国共合作抗日，你们有个平型关大战，我们也有个台儿庄大捷，这不都是好好的吗？从小的说，你王千帆到我部队上来，把你们的那套宣传办法在我这儿用上了，发展了我的部队，这又何尝不是好事？搞不懂两下里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又来了个攘外必先安内？&rdo;

王千帆说：&ldo;到底是谁先挑起了内战？孰是孰非？旅长你该心中有数。

远的不说，只说近的：皖南事变，蒋介石下那么大的毒手，一下子干掉新四军几千官兵。

几千人呐！

要是一对一地去打小日本，该打多少？同胞之间，何至于有这样的深仇大恨？&rdo;

沈沉神色有点黯然：&ldo;上面的事情，实在不是我们能够理解的。

只是两党这么一闹，波及到我们下面的部队。

省府主席韩德勤来了命令，要我严密防范共产党的活动，还要逐月上报部队里团以上军官的倾向动态。

你到我这里做事，虽然没有明确表白过你的身份，我也不过是猜想出来的，但是世上的聪明人又有多少！

我能猜到八九不离十的事情，焉知别人猜不出来？即便我不想对你为难，我这里还有韩德勤复兴社的耳目，还有陈立夫陈果夫系的政工人员，到时候只怕他们先下手为强，我就是想保全你也无能为力了！

&rdo;

王千帆试探着问：&ldo;沈旅长到底什么意思呢？&rdo;

沈沉斩钉截铁道：&ldo;我要你及早退身，哪儿来还回哪儿去。

&rdo;

&ldo;旅长为何对我如此厚爱？&rdo;

&ldo;不过是循一点私情罢了。

一为你是叶朝峰介绍而来，我要对他有个交待；二为董心碧董太太，她已经死了一个女儿，我不忍看她再死一个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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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这句话说出来，王千帆不觉面色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