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碧说：&ldo;我们上埝倒还好。

多亏有个沈沉的保安旅住着。

&rdo;又问，&ldo;你怎么会投奔到沈沉这儿来？你弟弟之良呢？&rdo;

之诚告诉她，他和之良一到泰州，就进了韩德勤办的军官教导队，一年后毕业，他被分派到沈沉的保安一旅，之良到了何克谦的保安二旅。

他现在是旅部教导队的参训班长。

心碧问到这里，就不再说话，脸上有点恍恍惚惚的样子。

之诚是个聪明人，马上猜到心碧想的，主动告诉她说，大哥之贤已经到了重庆，前不久还辗转托人给小曙红带来了衣服。

可惜曙红六个月就死了，大哥不知道，娘也不敢在信上告诉他。

心碧大惊，呐呐地重复着：&ldo;孩子也死了？我润玉的孩子也死了？&rdo;

之诚说：&ldo;是染了白喉症死的。

左近村镇一下子死了好些小孩。

&rdo;

心碧愣了一会儿，两手撑住膝盖，吃力地站起身来，一声不响回她房里去。

她的腰背依然笔挺，只是步子移动得相当缓慢。

思玉埋怨之诚：&ldo;谁叫你说这事了？那孩子是我娘的一点念头，娘从来没对我们说过，可我能知道。

&rdo;

之诚摊着两手：&ldo;就像我娘对我大哥那样，明明孩子死了，还瞒得好好的？其实这才真是残忍，我不赞成。

&rdo;

两个人坐着，面对桌上一大堆花生瓜子，都有点不知所措。

思玉站起来，对之诚招一招手，两个人就蹑手蹑脚走近心碧的房门。

门关着，里面却是静静的，一点声息全无。

之诚小声问：&ldo;会不会……&rdo;思玉摇摇头，又带了之诚走回来，才郑重地说：&ldo;你想哪儿去了，我娘心里会难过，可她不会有事。

我娘能经得住。

&rdo;

第十章

初春刚从田野里萌出一点意思，小玉又病倒了，这回是出天花。

请了薛先生来看病，薛先生说，全看痘花儿能不能发出来，发得好，就没什么事。

金花也跟了来看，临走悄悄拉心碧一把，说：&ldo;烧炷香吧。

&rdo;心碧想，烧炷香也好，稳妥点。

心碧上街买了一把香，回家用香炉插好，供奉痘花娘娘。

心碧一天几次地察看小玉的前胸后背、手心脚心，总不见有什么症候出来。

孩子却憋得难受，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又流鼻涕又淌眼泪。

聋子薛老爹向来最喜欢小玉，找着心碧问：&ldo;怕是要吃点发物？&rdo;心碧发愁道：&ldo;如今上哪儿能找到发物呢？东乡的海货进不来，街面上也见不着个小鱼小虾的‐‐季节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