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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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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招招手，叫孙女靠到她怀里来，摸出块纸包的米花糖让她吃着，接下去说：&ldo;偏有这一家人家，婆婆自恃手艺高明，小姑子又来得刁钻古怪，这天厨房里摆出来的是一片新鲜鲥鱼，作料什么的通通没有，存心要出出新娘子的洋相。

新娘子也不怵场，袖子一卷，一刀下去，霍霍霍把鱼鳞全刮光了。

这下要出大笑话了，婆婆抿嘴在旁边冷笑，小姑子更是幸灾乐祸，招呼合家大小来看嫂子出丑，还说些什么：到底不是好人家的底子，没吃过猪肉，也听过猪叫呀……三姑六婆，豪奴娇仆，笑倒了一片。

新娘子呢，任凭着别人冷嘲热讽，没听见似的，不慌不忙从发髻里拔出一根绣花针来，又找出红黄蓝绿紫五色丝线，把刚刚刮下来的鳞片串成五条，反钉到锅盖下面。

而后她使文火慢慢蒸煮，待到鱼熟，鳞上的油脂也就一滴滴的全都滴到了鱼盘子里，香味传出三里路外。

那滴光了油的鱼鳞呢，自动卷成五串亮晶晶的珠珠儿，新娘子顺手一圈，盘成五朵梅花，盖在鱼身子上。

新娘子将这盘鱼恭恭敬敬端到公婆面前，轻声细语说：五福临门，恭请二位大人赏脸。

这时候婆婆的脸啊，真比挨媳妇打了还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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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说到这里，听众中已是一片咂嘴之声，有惊叹新媳妇心灵手巧的，有说那做婆婆的自作自受的。

老太太兀自挺一挺腰背，就手理一下新上身的一件黑色绉纱裙子，笑道：&ldo;你们听得快活，倒耽误我抽这一袋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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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才说完，一只肥肥的小手伸了过来，把一架锃亮的白钢水烟袋举在老太太眼前。

却原来是高不及大人腰眼的五小姐小玉。

老太太眉开眼笑说：&ldo;看看，谁能有我的小玉儿乖巧，这回你们谁也别怨做奶奶的偏疼偏爱了吧？&rdo;

小玉的奶妈桂子连忙凑趣：&ldo;老太太要疼个谁，别人还有什么好说道的。

大房里五个孙女一个孙子，加上三房的一个长孙，个个都是老太太的心肝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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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咕嘟咕嘟抽完一小筒烟，拔出烟嘴把烟灰吹出去，舒畅地眯缝起眼睛：&ldo;人都说做奶奶的疼孙子，我倒不一样，疼孙女更甚。

怎么讲？我这五个孙女，站出来哪个不是人尖子？一个比一个水灵，一个比一个乖巧。

将来还不知道是哪五个有福气的人家得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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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碧在一边听了，跟着就在心里叹一口气，又欢喜又酸涩的那种味道。

她拉过小玉的一只手，捂在自己手心里，刚要接老太太的话头说句什么，老爷济仁的跟班小尾儿过来喊她：&ldo;太太，老爷请你去一趟，在大太太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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