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炳臣站在门边听了一会儿，待那人唱罢，这才缓缓推开门。

秋倚楼见得是他，眼中神光一闪，继而低下头，起身，对他福了福。

侯炳臣走过去坐下，扶着秋倚楼的手把她也拉着坐下了，笑道：&ldo;怎么自个儿就回来了，叫我好找。

&rdo;

秋倚楼浅笑，笑容却含着些悲苦：&ldo;水陆道场其间需得身心清净……&rdo;言辞之外的意思便是：自己出身卑贱不堪，怕污了将军府的风水。

侯炳臣叹了口气：&ldo;我都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从不介意你的出身，只要你愿意，我便替你赎……&rdo;

然而话没说完，却被秋倚楼急急打断了。

&ldo;将军！

&rdo;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忙又压了嗓子道，&ldo;将军不必费心，倚楼……并不值得您这般挂怀。

&rdo;

侯炳臣却不这样觉得：&ldo;你值得……&rdo;

秋倚楼心里一紧，沉默半晌后到底没忍住说了出口：&ldo;倚楼命薄福浅，哪里能同夫人相比呢……&rdo;

侯炳臣一愣：&ldo;你知道了，对，你也该知道，是我对不住你。

&rdo;

&ldo;不、将军不要这样说……&rdo;

侯炳臣摇摇头：&ldo;不，的确是我对不住你，我太思念于她，所以将你当成了慰藉，哪怕明知是假的，有时恍惚间却还是走不出来。

&rdo;只要一想到当年在军中听得京中传来一尸两命的噩耗，哪怕时过境迁，侯炳臣依旧难掩哀恸。

虽然早就知道侯炳臣的心思，自己也本就因着他的心思才会在此，但真由他口中说出，秋倚楼的心口却还是揪成了一团。

&ldo;我没有对你诚心相待，你不愿同我走也是自然。

&rdo;

这话说得秋倚楼简直无地自容。

侯炳臣又道：&ldo;佛祖本就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

人之皮相，不过只是虚妄，但却人人执念，连我都不能避免，仔细想来，对我亡妻不公，对你又何其公道呢，所以你不必同她相比，这世上本就不该分个高下。

&rdo;

秋倚楼越听，这心里越不是滋味，忍下烦扰，索性起身道：&ldo;倚楼前几日学会了调制一种花茶，喝之可精心宁神，将军要不要试试？&rdo;

侯炳臣抬眼看她：&ldo;自然好。

&rdo;

秋倚楼便从案台上拿来小盒，也不要丫鬟伺候，径自替侯炳臣调起了茶来，而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侯炳臣直直地望着秋倚楼的背影，眉眼中闪过一丝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