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rdo;陛下还未回答，褚遂良匆匆由外快步入殿，他跪伏于地，朗声说道：&ldo;东宫之行，陛下万不可去！

&rdo;

&ldo;为何？&rdo;陛下缓缓起身走了过去，眼睛勾勾地盯着褚遂良。

&ldo;陛下……&rdo;褚遂良似有难言之隐，他并未答话，只是用哀求地目光望着陛下。

&ldo;朕明白了，你便代朕走一趟吧。

&rdo;陛下回身走到案后，转身的一瞬间，他已换上恰到好处的微笑。

&ldo;是！

&rdo;褚遂良领命后飞也似地去了。

陛下似未受到方才之事的惊扰，仍在奋笔疾书。

斑驳夜色，如遮天蔽日的欲望，更漏滴下，天音若梦，转眼已三更了。

&ldo;陛下，太子并无大碍。

&rdo;褚遂良回来了，他再次跪伏于地，&ldo;而纥干承基有事要向陛下禀告。

&rdo;

我一惊，纥干承基？他不是太子的亲信么？莫非太子果真已按奈不住，抢先动手了？

陛下没有抬头，仍提笔写着什么。

纥干承基很快被带上殿来，他抖嗦着说道：&ldo;陛，陛下，臣有罪……&rdo;

&ldo;啪&rdo;，一滴浓墨落下，很快便在纸上晕染开来，陛下深叹一声：&ldo;你不必说了，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下去吧……&rdo;他随后看向褚遂良，&ldo;叫承乾上殿来。

&rdo;

太子拖着残腿，一瘸一拐地来到陛下面前。

他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仪，发髻微乱，面容憔悴。

陛下并未开口，他直望着太子，目光陌生而萧索。

褚遂良朗声质问：&ldo;太子殿下，纥干承基已招认，你联络了对陛下心怀不满的汉王李元昌与吏部尚书侯君集等人，密谋刺杀魏王殿下，装病想骗取陛下去东宫探视，从而发动宫廷政变，一举夺得王位。

你可认罪？&rdo;

太子双膝跪地，自嘲一笑：&ldo;事到如今，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

&rdo;

陛下的神情中有浓郁的倦意：&ldo;你为何要做这大逆不道之事？&rdo;

&ldo;大逆不道之事？陛下是忘了当年的&lso;玄武门&rso;之变了吧？我自幼便被立为太子，在太子位上，我奢求过什么？做错过什么？陛下，你从未真正了解我。

我知道，因我的脚疾，你犹豫过。

&rdo;太子发出一声轻笑，上身挺得笔直，如蜇伏的兽般与陛下炯炯相望，&ldo;若不是母后临终嘱咐，你早就将我废了吧？我只是不明白，你究竟为何偏袒李泰？你偏袒李泰，朝野震动不平，你心中有数。

你许可李泰入住武德殿，武德殿是如此重要的地方，你更是心知肚明。

陛下，其实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是不是？但是你所做的一切换来了李泰的咄咄逼人、我的痛下杀手，这便是你希望看到的？&rdo;

&ldo;朕是问你为何要谋反？&rdo;陛下眼皮一跳，深深克制住，然而，太静太淡，反令人担心。

&ldo;那陛下不如先问问自己当年为何要发动&lso;玄武门&rso;之变。

陛下杀了自己的兄弟，那不是谋反，是为了自救，恩，是自救。

&rdo;太子清俊的面上浮起一层古怪的笑容，&ldo;我只不过是遭到李泰这个伪君子的巧言暗算，才不得不联系朝臣，以图自安。

我知道我将不是太子了，明日我就会身首异处。

如此也好，那便真正了结了，真正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