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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点高兴。
他说,我想可能再过两个星期,我就可以出院了。
我看他好像在观察我的表情,我赶紧装没在意,和他说别的话题。
在医院的这些夜晚,我们不太扯单位的事,因为我们过去扯得太多了,现在,在飘着药水气息的病房里,我们回忆得最多的却是当初我们刚进单位时那个阶段的事,一块出去泡妞,一块周末去大学舞厅跳舞,长假时一块去南京玩,每天晚上坐在集体宿舍的床上胡扯政治、股票以及做点什么可以
挣钱……
他说,那时候真好玩,刚毕业的那几年最好玩了,人这一辈子好玩的时间不是太多,中国人好玩的时间真是太短了,读书的时候,考试那么苦,不觉得好玩;工作最初的那几年,自己没什么压力,也没人当你回事,也没人打你主意,是最好玩的,但一过五年就不好玩了,什么滋味都来了,就不好玩了,中国人好玩的时间真是不长啊。
每天夜里当他熟睡的时候,我就在他的边上打个瞌睡,许多人以为我是他的弟弟,我想,一年前,我们还是互相提防的对手,再早两年,我们挤在一个办公室像两只好斗的小公鸡,人怎么会这样的?也可能挤在一个办公室里空间太挤了,拥挤感会对人的心理造成压力,让人与人产生心狠和紧张?而现在,在医院,我想着他以前“在马岭镇打电话给钟处说我不是”
、“新官司上任在我面前找感觉”
、“在领导面前巴结得像穿花蝴蝶”
等等不是,都像羽毛一样轻飘起来,我对睡梦中的他早已没了怨感……
我发现,在病痛的迷糊中,他好像总在惦记着家里的一些东西,比如冰箱里的面条、酒、面包、花生、山核桃什么的有没有过期。
他来自农家,我理解他。
物质在一代代人心里,可能从来就占据着巨大的空间,而这个空间的逼仄,就像办公室的拥挤一样,也常会让人彼此焦虑和不善良。
面对不知病情的他,面对睡梦中他苍白陌生的脸,我常常感叹不息。
13
我坐在办公室。
钟处给我的脸色依旧,但我好像对此已迟钝了。
陈芳菲说我怎么总是在发呆。
我说,没有呀,我没觉得,你们千万别觉得我在打什么算盘。
陈芳菲叫起了,哟,我可没这样觉得。
正说话间,钟处进来了,说,开会。
这个会议是各部门对中层领导进行民主测评,测评的对象是处长钟处和副科长陈芳菲等几个。
测评表由我这个助理分了一圈,每人一份,无计名填写。
这表要填的内容很细,许多人在写着,我听到了一些声音,新来的大学生汤海生在问“这格填什么这格填什么”
。
瞧他那认真的模样,我让他随便填。
大家填完,我把表收起来,放在桌边。
我想等一会儿到楼上人事处去交掉。
没想到钟处让我到他办公室去一下。
他对我说要看一下我们部门填的测评。
我愣了一下,说,这可能不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