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容挣了他的手，取出手套和口罩戴上，抓上他身后的长杆簸箕，&ldo;那你在这等我，我去弄点泥就回来。

&rdo;

赫连容戴口罩的造型让未少昀找回点信心，&ldo;戴这玩意……能百邪不侵？&rdo;

&ldo;是啊。

&rdo;赫连容把另外的手套口罩丢给他，&ldo;走吧，从宣法寺出来的，还怕什么牛鬼蛇神。

对了……不是还有符么？&rdo;赫连容说着从颈上扯出一条红线，正是当初胡氏带她求的那个，&ldo;你的呢？&rdo;

未少昀登时泄了气，&ldo;祠堂着火的时候不知道丢在哪了，回去找也没找着……&rdo;

看他沮丧至极的模样赫连容不由得失笑，把自己的符摘下来递给他，未少昀接过那还带着些许体温的黄符，下了决心似地套在颈上，拎过赫连容手中的瓦罐冲了出去，&ldo;你在这等我，不就是鬼火下面的泥么……&rdo;

&ldo;诶……&rdo;其实也挺吓人的，虽然明白原理，但在这荒无人烟的断岭下看着那一闪一闪的小火苗，赫连容仍是忍不住发怵，多亏未少昀比她更害怕，反倒让她的心情放松了些。

不过看着未少昀拎着瓦罐狂奔的背影，有那么一刹那，赫连容突然觉得未少昀的形象也挺高大的。

跟着未少昀到了泥潭边，赫连容也没打算动手，只担任指挥工作，未少昀几次让她站远点她也不听，未少昀没办法，只得又摘了符给她带上，他那如临大敌又慎而慎之的样子虽让连容忍俊不禁，却在不觉中让她心中升起一股暖意，连最后的那丝惧怕都消失了。

&ldo;少昀。

&rdo;赫连容站在稍远的地方，叫了他的名字却半天没说话。

未少昀没有回头，把簸箕伸到泥潭中去，&ldo;怎么了？害怕就再站远点。

&rdo;

赫连容无语地笑笑，怕他的是他才对吧，声音都绷着，动作也僵硬至极。

&ldo;我听奶奶说了八年前的事。

&rdo;赫连容说得有些迟疑，&ldo;是&lso;真相&rso;。

&rdo;

未少昀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继续，大概因为分神的原因，说话时也不那么紧张了，带些感叹，&ldo;我就知道她要忍不住到处说，弄得我像挺可怜似的。

&rdo;

&ldo;你为什么要把机会让给少阳？&rdo;赫连容想了几种开口方式，最终还是决定单刀直入。

问他当年的真相，不只是为了老夫人的嘱托，还因为赫连容真的好奇，好奇未少昀堕落的原因。

未少昀半晌无语，运泥的动作加快了些，那磷泥却不太好运，运得稍快一点就会因空气磨擦而令泥里的磷自燃，赫连容连忙过去，&ldo;慢一点，燃过的泥不要。

&rdo;

未少昀便依言放缓了动作，赫连容等不到他的答案，以为他不想回答，正想要不要再换个别的话题，却听未少昀道：&ldo;我当时以为都一样啊。

&rdo;

&ldo;诶？&rdo;

&ldo;我以为……当不当继子，成不成继承人，对我而言都是一样的，和以前不会有什么差别，可对少阳而言，他的人生就会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rdo;未少昀笑着感叹一声，听不出任何自嘲，真的不太介怀一样，&ldo;谁知道我会错得那么离谱。

兄弟姐妹、管家下人，包括未必知里的掌柜伙计，以前围在我身边的人突然都散了，一夜之间又围到少阳身边，听他们把以前夸赞我的话送给少阳，我才明白我真是太瞧得起自己了，什么聪明绝顶、年少天纵、前程似锦、不可限量……全是假的，你有了那个身份的时候你才有这些头衔，失去了身份，这些头衔自然就不属于你，属于你的只有笑话与同情。

&rdo;

&ldo;你就因为这样……&rdo;突从高空跌下，这种滋味一定不太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