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墨假装没有看懂舒窈的挣扎，反正，他答应给她时间，慢慢考虑，这点儿不假就是了，只要她忍得下心。

呼延墨缓缓站起身来，不及转身，便已听得舒窈猝声喊道，&ldo;等等。

&rdo;

呼延墨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上翘了翘，回过头来时，却已又是一番淡定如常的表情。

舒窈将满心的怒恨尽数压在心底，深吸一口气，道，&ldo;在那之前，我想先见我夫君一面。

&rdo;

阴暗、潮湿，一走进来，便是扑鼻的霉味。

四周的暗色，只靠墙上的两支火把略略扫淡了两分，诡谲的暗色从四面兜绕而来，让人不自觉地，感觉压抑。

走在空寂的甬道里，脚步声空洞的回响，映衬着舒窈苍白的脸色，更添了两分悲凉。

他们悄无声息地走至甬道最里，那里有一间石室，铁门深锁，只在门上开了一扇小窗，以舒窈的身高，要踮起脚尖才能勉强透过小窗看到室内。

但即便如此，舒窈还是一眼便望了进去，因而，本就不好的脸色，更是刷白了两分。

呼延墨朝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那狱卒便意会地上前掏出钥匙，将那重重深锁的石门打开。

门一开，舒窈便再也克制不住得奔了进去。

整间石室有大半都被建成了水牢。

外面隔着厚实的铁栏杆，水深能及腰，从顶上和两面墙壁上垂挂下来的铁链足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细，那铁链下拴吊着一人。

一身雪白的中衣上隐隐现出几丝血迹，如今，已是被水湿透了，服帖在身上，一头长发已是被打散，凌乱地披散在肩上，那铁链缠绕在他腰间、颈上，四肢也是紧锁，将他半吊在那水牢中，腰以下的半身，却是尽数浸泡在水里，低垂着头，好似已经失去了意识。

&ldo;宁郎。

&rdo;舒窈奔到那铁牢边上，低喊了一声，带着哭腔，已是含了泪。

&ldo;放心！

他还没有死！

&rdo;身后，是呼延墨云淡风轻的声音，却是引得舒窈更是愤恨，回过头，双目赤红，狠狠瞪向他。

呼延墨却好似没有看到，对身后人轻声吩咐道，&ldo;让他清醒清醒！

&rdo;

身后那狱卒应了一声，在舒窈狐疑而戒备的目光中，他伸手轻轻转动了一下墙壁上的一个烛台，那怕是某个机关。

一动，水牢里墙壁上的豹头里便突然喷出水来，细细的一股，却是正好喷在昏睡的楼湛脸上。

&ldo;你干什么？&rdo;舒窈惊叫道。

&ldo;你不是要与他说话么？总得让他醒着才是。

&rdo;呼延墨语调淡淡道，似是为了应景，他的话刚落，那头，楼湛在那水的冲击下，拼命得咳嗽起来，那眼皮慢慢抬起，呼延墨挑眉，道，&ldo;你看，这不是醒过来了么？&rdo;

舒窈狠狠瞪他一眼，说不出其他的，掉头转向水牢里，楼湛果真慢慢醒转了过来，舒窈眼里的泪，几乎不堪重负，眨眼便要落下，&ldo;宁郎，你怎么样了？&rdo;

&ldo;有什么话，你们尽管说。

要做决定……也不急于一时。

&rdo;呼延墨此时又展现了一番他的大度，奈何，已经没有人欣赏，他哼了一声，龙行虎步出了水牢。

哗啦声响后，石门缓缓合上，石室内一片寂静。

&ldo;宁郎，你可还好？&rdo;舒窈隐忍住眼眶中的泪，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声音放得极轻。

楼湛轻轻摇了摇头，一双眸子半抬，透过的发丝望向铁栏外的她。

裹着一袭暗色的披风，里面露出的一角衣襟和裙摆，是她喜欢的素雅颜色，但那布料即便在这光线暗沉的水牢里，仍旧显得光华非常，足见名贵……楼湛悄然敛下眸子，沉默。

他方才打量的目光，舒窈都看在眼里，如今见他这番情状，她不由心里一急，偏生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期期艾艾叫了一声，&ldo;宁郎！

&rdo;

&ldo;你答应了他什么？&rdo;楼湛再开口时，却是一声问，偏生嗓音却因极力克制的愤怒而显得异常沉冷。

舒窈不由打了个哆嗦，却是咬了唇，没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