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屿看出了他的犹豫，淡淡笑了笑：“房间里暖气足，两壶水应该勉强够用一趟，你要擦的话我现在给你倒水，你在这里收拾，我下去拎水，也省的你不好意思。”

顾斐这会儿是真有点脸红了，他小声咕哝了一句“又不是大姑娘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又探头看了看那个洗漱间，最终还是没能战胜热水的诱惑：“那我就脱衣服擦一擦？”

卓屿“嗯”

了一声，从外面搬了两个塑料凳子进来，一个给顾斐坐，一个给他放衣服；把新盆用热水烫过，放在洗漱台上，倒完两壶热水，调好水温，扶着顾斐从轮椅上起来：“行了，你慢慢洗，我再下去打两壶上来，顺便把轮椅还给护士站。”

顾斐应了一声。

等卓屿离开以后他才发现整个房间出奇的安静。

墙角的暖气管偶尔发出“咕嘟”

一声水声，洗漱台旁边的水盆冒着袅袅热气，很快就把一侧的镜子熏成了雾蒙蒙的一片。

他对着镜子里模糊的人影扮了个鬼脸，开始脱身上的毛衣。

另一边，从顾斐说他想洗澡开始，卓屿心里就有些莫名的躁动。

他关上病房门出来，拎着两个空水壶，先是靠在一侧的墙上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溜达到锅炉房那边，在瑟瑟的冷风里站在门房边跟守锅炉的大爷聊了会儿天，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拎着两壶热水重新上楼回去。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他先喊了一声“顾斐”

，没人答应，他想着会不会是那人没听见，把水壶放下，敲了敲洗漱间的门：“顾斐？在里面吗？”

还是没人回答。

卓屿心下奇怪，又在门上敲了敲，这次里面传出了一声压低的喘息，混着不太明显的呻吟。

卓屿只觉得脑子里有一根弦陡然绷紧了，手握上了门把：“顾斐？你没事吧？我进来了？”

里面好像传出来一声模糊的“嗯”

。

卓屿推开了门。

然而只往里面走了半步他就停下了——

顾斐整个人以一种极狼狈的姿势摔在地上，上半身只穿了一件保暖衣，已经被水泼得半湿了，下半身的棉裤脱了一半，一半挂在膝弯处。

凳子翻倒在一边，原本放在洗漱台上的水盆也倾倒在地。

他的头发被打湿了几缕，脸色有些苍白，看向卓屿的目光有些困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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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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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这是……”

卓屿下意识吐出两个字，也顾不得许多，几步迈进去，把人先扶了起来。

“没事吧？”

他打量着顾斐。

顾斐摇头。

“脸色怎么这么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