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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如今局面,焉知没有谢家推手?&rdo;王羲之看着天真的儿子,如今王家虽有贤才,但无登顶之人。
若他是谢安,也不想王家有登顶的机会,下一辈中,被推为翘楚的儿子,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王献之愣在原地,呐呐问道:&ldo;伯父呢?叔父呢?&rdo;王家长辈的意思呢?
王羲之不答话,郗璿轻轻一叹,只道:&ldo;你先回去吧,想想清楚。
&rdo;
王献之垂头丧气离开,他嚎啕哭着求父母安慰,却被打击得如落汤鸡一般。
郗璿看着儿子萎靡的背影,担心道:&ldo;七郎被当做司马皇室与世家角力的旗杆吗?谢公怎可如此?&rdo;
王羲之不说话,明摆着的事情。
&ldo;那我们该怎么办?七郎该怎么办?&rdo;
&ldo;从心而为。
&rdo;王羲之吐出这四个玄之又玄的字来。
&ldo;都什么时候了,还清谈玄学。
若是七郎不应诏,《广陵散》可是法场绝响。
&rdo;郗璿忧心,真当皇室不会杀人吗?嵇康也是当时名士,名声比如今的王献之大多了,他还娶了曹操的曾孙女长乐亭主为妻,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杀了!
他们王家,有起兵反叛却不连累宗族的王敦,不代表还能再出一个反抗诏书不受罚的王子敬!
生死、荣誉,一念之间,这风雨飘摇的乱世,人人如草芥,门阀高贵如王氏亦不能免。
伤心、痛苦,更多是无能为力,郗璿突然明白,为何丈夫、儿子都喜欢那忘忧的神仙散。
&ldo;不可说,不可说,一切由七郎自己做主吧。
族中长辈我替他挡着,人生不过百年,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从心而为啊。
&rdo;王羲之幽幽一叹,他年轻时候曾和谢安一起在东山游山玩水、谈玄论道,交情颇深。
可若他去求谢安高抬贵手,事关家族,一向顾全大局,以谢氏家族利益服从于晋室利益的谢安,如何肯抬这手。
这是各方角力的结果,谁也无能为力。
郗璿忧心忡忡道:&ldo;把幺娘挪到我院子里吧。
&rdo;郗道茂是她的外甥女,若是能保全她,郗璿如何不愿意,可她没有这个能力。
她能做的,只是看顾着幺娘,让他们夫妻还能留个念想。
这些考虑、挣扎、痛苦,图恩统统不知道,她养在深闺,交好几个丫鬟,能探听的也十分有限。
她只是被动的听说皇帝下诏让父母和离,被动得被祖母收养主院,被动得听说父亲灸足失误,废了双腿。
图恩被焦急的祖父母带着,一路急走,在路上,郗璿不停叮嘱抬软轿的仆妇快些,又怕颠簸着图恩,连声吩咐&ldo;慢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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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堂软榻上,王献之未着足衣,双腿赤裸,坐在床上。
他的脚底有血红的水泡、有青黑的灼伤、有乌青黑紫的淤伤,脸色苍白躺着,再无风流名士姿态。
&ldo;阿父……&rdo;外伤总是这样触目惊心,图恩轻唤一声,惹得郗道茂泪水连连。
王羲之和郗璿止住他们夫妻行礼的动作,王献之一双黑亮的眼睛看着父母,他在父母眼中只看到悲痛。
郗道茂不再压抑,把图恩搂在怀中,失声痛哭。
&ldo;幺娘,不要哭,阿父不过灸足失误,会好的,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