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旁边座位上的舍友注意到了顾云彻蔫蔫的没有精神，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肘。

随后，她用他们画图人的标配自动铅笔，在顾云彻书上写了一行字。

“去吧，不要让她等太久了。”

她这样写。

在结尾的地方，舍友还画了一个不怎么好看，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滑稽的笑脸。

顾云彻抬头，对上了舍友饱含鼓励的温柔目光。

这一举动却没来由地让她更慌张了，顾云彻只能忙不迭地避开了舍友炽烈的视线。

此时此刻在顾云彻脑海中，反反复复地重复起了苏缃昨天说过的话，“我喜欢你，”

她说，“我喜欢你，顾云彻。”

苏缃抬了抬头，被揉得乱糟糟的头发之下，却是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

她就像初生的小鹿一样，睁大了湿漉漉的双眼，天真烂漫却郑重其事地对自己说，“我只喜欢你一个。”

这份感情对顾云彻来说，实在是太重了。

顾云彻有些无助地望向了窗外，祈求于能够获得解脱。

窗上的白云已经启程出发了，而自己却还站在原地打转。

其实在不久之前，在顾云彻认出苏缃是玩奶妈的“都得死”

时，她就觉得，比起认为苏缃是个有时候会善心大发的圣母奶妈，她总是莫名其妙地觉得苏缃会是一个得到神仙。

永远保持着乐观向上，永远能够带给周围人欢乐与温暖，永远没有忧愁。

而这次下界，就是来普度众生，历练渡劫的。

末了拂拂身，还会回到天上去。

每次想到这里顾云彻都会觉得，自己不应该成为她返归路上的牵绊。

毕竟苏缃光是要渡劫已经很辛苦了，而早已残破不堪的自己，怎么能够成为她重回天府仙界路上的负累呢？

果然还是算了吧。

既然能够理解，果然还是做出更加合适的决定会比较好吧。

像是最终下定了一个十分艰难的决定一样，顾云彻垂了垂眼。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顾云彻的舍友，见顾云彻似乎依旧是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于是又戳了戳她，在那行字下又写了一句话。

“相信你自己，也相信她，你是值得的。”

她这么写着，又在这句话的末尾画了一个新的表情。

看形状，那像是一个加油打气的表情。

只不过由于手指画得太胖，让整个手掌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带了花边的饼干。

顾云彻注视着那个丑丑的表情良久，最后忍不住笑了笑。

此时此刻在她心中，生出了一种无名的感动，和一种无比深刻痛彻的体悟。

只有在遍历过黑暗，深深体味过长夜的滋味，顾云彻才能没有比现在更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帮不了苏缃。

毕竟，她现在甚至没有能力能够救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