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檀的手被她越撰越紧，手背都被掐紫了，疼得钻心，也只能忍着。

大约是她的激励起了作用，没忍多久她就解脱了，稳婆惊喜地喊了句&ldo;出来了&rdo;，手里托着孩子，啪地打了一下脚心，便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白檀松了口气，滑坐在床边，下意识地抚了一下小腹，背后冷汗涔涔而下：原来生孩子这么遭罪啊，她这么怕疼的一个人，想想就觉得可怕……

白唤梅已经疲惫至极，却还是昂着头问了句：&ldo;是男是女？&rdo;

稳婆将孩子清洗干净，用软缎包裹着递了过来：&ldo;恭喜娘娘，是位小殿下。

&rdo;她笑得很是讪讪，欲言又止。

白唤梅倏然躺了回去，脸色煞白：&ldo;竟然是儿子……&rdo;

自从得知司马玹的事后她就开始希望自己生的是女儿，没想到是儿子。

白檀如何不懂她弦外之音，从稳婆手中接过孩子，小心抱在怀里，凑近柔声道：&ldo;阿姊，难得我有了外甥，你若不介意，以后你我姊妹共同抚养他如何？&rdo;

白唤梅愕然地看着她，她这么做定然是想让自己放心，若在她名下，凌都王该不会动这孩子。

白檀笑了笑：&ldo;阿姊不要多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上一辈的责任不会牵扯到他身上，何况当初你与千龄约定过保孩子无恙，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向来言出必行。

&rdo;

白唤梅看着孩子红皱皱的小脸，点了点头：&ldo;由你在旁教导我也放心，至少不会走上弯路。

&rdo;

白檀知道司马玹的事已成她心结，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作势将孩子放去她怀里，忽然发现孩子的哭声并不嘹亮，反而很微弱，又收回手看了一眼，转头去看那些个稳婆，见她们神色都有些回避，顿时觉得不妙。

白唤梅刚朝旁边挪了挪身子准备接纳孩子，见此情形也察觉到了不对，脸色愈发苍白了：&ldo;孩子是不是……不大好？&rdo;

&ldo;阿姊莫急，请郗清过来看看就是了。

&rdo;白檀抱着孩子起身，吩咐左右将床帐放下来，请郗清进来。

郗清顶着一群稳婆仆妇们异样的眼光进了内殿来。

白檀将孩子送到他跟前，他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掀开襁褓，细细从头到脚将他检视了一遍，又轻轻拨着小脸左右看了看，最后又仔细把脉。

白唤梅隔着床帐不安的问：&ldo;孩子如何？&rdo;

郗清将襁褓遮好：&ldo;放心吧梅娘，他出生时受了些磨难，难免不大精神，好生照料就是了。

&rdo;

白唤梅一把揭开了纱帐：&ldo;你说实话，到底如何？&rdo;

谁也没料到她会这般激动，左右噤声，郗清也凛了凛神，只好实话实说：&ldo;好生将养的话，应当可以养大的吧，只是我观他眼周似有淤积肿胀，就算长大眼睛可能也不好。

不过这也只是猜测，毕竟他还太小了。

&rdo;

&ldo;……&rdo;白檀吃惊地看着他，可他脸上全无平时的玩笑。

白唤梅双眼陡然失了神，口中喃喃自语：&ldo;这一定是报应，一定是对他父亲的报应……&rdo;呢喃了几句她忽然又掩面呜咽起来，&ldo;明明都是司马玹的错，为何要报应在我儿身上！

&rdo;

周围的人全都被这话吓得垂下了头，白檀立即将所有人都遣出去，快步抱着孩子近前，坐在床头：&ldo;阿姊，你清醒些，这孩子如今就你一个支撑了，你怎能这般模样？&rdo;

白唤梅怔住。

郗清不便接近，远远安抚道：&ldo;的确，梅娘，坦言之，毕竟是难产，你们母子都还平安已是万幸，岂能说是报应？&rdo;

白唤梅抬起脸来，眼下还有泪痕，狼狈不堪，但神情的确清醒了一些。

这段时日她仿佛已经经历过几生几世，九死一生地生下孩子，更当好好珍惜，哪怕他双目失明也应该好生抚养大，她不是早就下定过决心了么？

她伸手将白檀怀里的孩子抱了过去，看他小脸又红又皱，双目紧紧闭合，哭声细细弱弱，像个可怜的小兽，不禁又抱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