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你别胡思乱想，别多说话。

&rdo;康有为接过月妍送来的茶，随手放在椅子上，说道：&ldo;你这病与性命不相干。

依蓝‐‐也就是怡皇贵妃‐‐的外祖父打四十岁患病，症候跟你一般无二，今年不到九十岁也差不多了吧？&rdo;

夫人笑道：&ldo;太医方才也说，可老爷他就是不信！

康大人总不能也来糊弄你吧！

&rdo;

张之洞安静地听着，声音变得愈来愈遥远。

带着满意的笑容，他渐渐沉睡了……

金宰阗正在皇宫里批阅奏折，一个太监前来说道：&ldo;皇后娘娘去了钟粹宫，瞧怡皇贵妃娘娘去了。

&rdo;

&ldo;瞎！

&rdo;金宰阗脚跟微微一顿，皱眉一叹，不再说什么，抬脚便出了养心殿。

金宰阗虽则先同皇后绸缪，但却是依蓝先孕，两个女人在一块，能不吃醋么？

金宰阗到了钟粹宫才知道，不但皇后在，瑾贵妃他他拉氏、慧妃高氏、纯妃苏氏、淑妃金氏、忻妃戴氏、嫔汪氏、陈氏、富察氏还有十几个答应、常在都在这里。

满院灯烛辉煌，人来人往，只是脚步都很轻。

西廊下几个太医聚在一处，用极低的声音商量着什么。

金宰阗也不理会，几步跨进正殿，正在和皇后那拉氏说话的几个妃子立时住口，自那拉氏以下&ldo;唿&rdo;地跪了下去。

&ldo;雅静！

&rdo;金宰阗对众人道，瞥了一眼半躺在榻上闭目不语的依蓝，&ldo;你们都退下吧。

&rdo;

待众人退出，金宰阗见依蓝己安详睡去，便命人点上息香，自己和衣歪在她身边，望着殿顶的藻井只是出神，听着身边依蓝粗细不匀的呼吸，多少往事在心里不住翻搅：在英国公使馆的相会，依蓝向自己示爱，这些事情都历历在目。

思量着，金宰阗双颊已满是泪水，正要拭时，身边依蓝轻声惊呼：&ldo;你，你什么人？远点！

&rdo;她一翻身紧紧搂住金宰阗脖子，颤声道：&ldo;皇上，皇上！

我怕……&rdo;外间侍候着的太监、宫女听这一声，蹑着脚步一下子进来七八个。

&ldo;有朕在这里，你不要害怕！

&rdo;金宰阗也被她叫得汗毛一炸，一手紧紧护着，张眼四望，什么怪异也没有，于是挥手命众人掌灯，轻声道：&ldo;你这会子可好些？&rdo;

&ldo;我好怕！

&rdo;依蓝闭着眼，似清醒又似在说谵语，&ldo;不想离开你……不想你走，不想天明，天明你又办事见人去了……&rdo;她睁开眼，怅怅地，带着迷惘的眼神盯着金宰阗，呐呐说道：&ldo;皇上，皇上，我……&rdo;

依蓝其实很可怜。

她来自异国他乡，在皇宫里面，言语不通，习俗不同，自然受到众人的排挤，再加上，她是皇帝嫔妃当中唯一怀孕的女人，受到嫉妒也是在所难免。

金宰阗紧紧搂住她：&ldo;依蓝，你放心，朕不会离开你，永远也不会离开你，不会让你受苦，不会让你痛心，你的欢乐就是朕的欢乐，你的哀愁也是朕的哀愁……&rdo;

她无限依恋地望了一眼丈夫，闭上眼再不说话了。

这一夜，金宰阗一步也没有离开她，握着她的手直到天明。

张之洞的病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等下人将康有为所送的一支吉林老山人参送到张府，张之洞已经在草拟遗折了。

执笔的是他的两个得意门生，都是湖北人，出身两湖书院的陈曾寿与傅嵿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