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顺哥，你从东头，我从西头，其余的人从庄子的中间‐‐大伙前后分开，走吧。

&rdo;这伙讨饭的人知道，庄上的人家比他们好不了多少，这么多人一哄而上，想讨口饭吃是很难的，所以分开走或许每个人都能要到一点。

赵顺带回一个红竽和一碗棒子糊糊，这已经很不错了。

不一会儿，狗剩回来了，拿回一只空碗。

&ldo;要到吃的了吗？&rdo;娘关切地问狗剩。

&ldo;要到了，我吃饱了。

&rdo;

&ldo;睡下吧，明天还要赶路，你还要拉车。

&rdo;爹说着，给他铺下席子。

于是狗剩在破席上睡下，妈妈拿了件衣服盖在他的身上。

&ldo;你吃了吗？&rdo;妇人关切地问丈夫。

&ldo;吃了。

&rdo;

妇人于是把那个红竽掰开来喂女儿，女儿几口就把它吃光了，接着又喝玉米糊糊。

&ldo;你喝点吧。

&rdo;赵顺对老婆说。

妇人于是从女儿的嘴边把碗拿开，女儿哇地哭了。

&ldo;这孩子的饭量也太大了，别管她。

&rdo;赵顺把碗推到老婆的嘴边，从她怀里抱过孩子，任他哭嚎，其余同住的人对孩子的哭号早已习惯，听而不闻。

妇人几口把棒子糊糊喝完，放下碗。

赵顺又把那碗拿起来，一遍一遍地舔着。

&ldo;你没吃呀！

&rdo;妇人着急地说。

&ldo;吃了。

&rdo;

&ldo;你的腿肿得快出水了，看样子不只是累的，还缺盐，你没有要点盐吗？&rdo;

&ldo;要了，我喝了一碗盐水。

&rdo;

妻子掏了半天，掏出来一块干硬的窝头递给丈夫道：&ldo;快吃下吧。

&rdo;

丈夫接过来道：&ldo;你跟我这几年，实在是受苦了。

&rdo;

&ldo;怎么说这样的话，没有你，我们娘儿两个早饿死了。

&rdo;

赵顺实际上是妇人丈夫的叔叔，是狗剩的叔老爷。

这里的地本来就低洼瘠薄，无雨受旱，雨大受涝。

这些年河间府连年大水再加上官府的各种税、赋、费、捐一年比一年多，许多人便饿死了。

处在低湿地方的村庄的人几乎死光了，于是活着的人为了能再活下去，就组成了新的家庭，辈分至亲不避，那些平素的伦理早就顾不上了。

像赵顺这样叔父和侄媳组成新家，河间的人认为这天经地义，没有一个人认为不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