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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青青颔首,目送纪雷离开。
他在院里稍站了一会儿,对身旁的下属说:“去叫杂役来。”
不多时,一位身形佝偻,裹缠着粗麻糙布的杂役便推着车到了。
此刻天已沉黑,诏狱盘查严密,葛青青挑着灯笼照了照,就让这杂役跟着自己进去了。
大夫也走了,屋里只点着个油灯。
沈泽川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手脚冰得像死人。
葛青青让开身体,对杂役说:“纪叔……人在这里了。”
杂役缓缓褪掉裹缠的粗布,露出一张背火烧毁的脸来。
他盯着沈泽川,走了两步,颤抖着探出手,抚过沈泽川的发。
他见着沈泽川瘦得皮包骨头,又见着到处血迹斑斑,不禁老泪纵横。
“川儿。”
纪纲声已沙哑,唤道,“师父来了!”
葛青青吹灭了灯笼,说:“纪叔莫怕,自打知道了他是您的徒弟,狱里边就上了心。
先前的审问看着重,但没伤着本。
廷杖时冲着您的面子,兄弟们多少留了情,二十杖下去也保证他残不了。
只是宫里边的刑罚太监个个都是火眼金睛,也没敢松懈太过,亏得花三小姐来得及时,否则潘公公也该起疑心了。”
纪纲发已半白,他垂泪,满面沧桑,说:“我纪纲来日必报此恩!”
葛青青连忙说:“纪叔!
怎可这般想!
咱们兄弟还的都是您当年的提携之恩与救命之情。”
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萧家二公子这一脚可真是来催命的。
纪叔,可还有救吗?”
纪纲摸着沈泽川的脉象,勉强笑说:“好孩子,阿暮教与他的法子,他做得很好。
此时尚不到回天乏术之时,师父在此,吾儿莫怕!”
沈泽川七岁跟着纪纲,和纪暮一同习武。
那一套纪家拳起手刚猛,须得佐以纪家心法,非心志坚定者不能修习。
纪纲在家时嗜酒如命,教了大的,便忘了小的。
纪暮成了兄长,每学一式,便要教弟弟一式。
谁知这么些年下来,沈泽川竟学得很好。
葛青青俯身来看,说:“但到底是年纪小,受此一劫,恐怕身子也要坏了。
纪叔,大夫开的药,我差人重煎了些,您看着能不能喂进去。”
沈泽川烧得唇干舌燥。
他浑身都疼,仿佛躺在了阒都大道上,被进进出出的马车碾压。
疼痛像是无休止的烈火,焚烧着沈泽川的躯体。
他在黑暗中梦着大雪飘飞,纪暮的血,天坑的冷,还有在萧驰野面前生受的这一脚。
纪雷说得对,此刻活着便是受罪。
他受了沈卫给的血肉,就要受着这般的罚罪。
他顶替了沈卫的恶,成为这世间冤屈忠魂们咆哮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