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眉心微凝，低头看她，却只能看到她黑色发顶，看不清她眉眼情绪，一时竟不知她说的曾做了个梦是真的，还是又一个拿来搪塞他的借口。

元妤好似也不求他会相信，口吻平淡地概括那个梦境，道：&ldo;梦中我常年待在一个小院里，无亲无故亦无友，身边陪着我的只有明芷和明若。

我不能出门，无心嫁人，身子凌弱，长年与汤药为伍，梦中我不过活到了十八岁。

&rdo;

元妤说话的口吻越来越淡，最后淡的好似她人已不在这里，回到了那个梦中。

谢砚下意识揽紧她，一方面觉得她说得梦很荒谬，她怎么会无亲无故地待在一个小院里，长安城中谁人不知元侍郎极其宠爱嫡长女，连其夫人在府中的话语权都没有嫡长女元妤重。

可一方面又被她的话牵动心神，特别是她说自己梦中不过活到了十八岁，那平淡到好似随时会从世上消失的语气，叫他心头抑制不住地生出些许怜惜。

元妤接着道：&ldo;梦中那几年，我在小院里听到的最多的外面事，便是关于三郎的。

&rdo;

&ldo;我的？&rdo;谢砚惊奇，低声反问。

元妤点头，又依赖地蹭了他胸口一下，双手扣紧他腰后的衣襟，紧紧攥着，道：&ldo;梦中三郎十分了得呢。

&rdo;语气竟带上了些许真心的敬服和喜悦。

谢砚低低笑出声，手很自然地顺着她柔滑的长发摸了摸她的头，道：&ldo;如何了得？&rdo;两人间竟是难得地多了一分缱绻的气氛。

元妤也笑了，抱着他的腰，道：&ldo;十分了得，了得到三郎是阿妤在这世上唯一能倚靠的人了。

&rdo;

谢砚沉默了下来。

他不知元妤的话有几分真假，也不知那个梦她是不是真的梦到了。

就算是真的，他也感觉得到她并没有将那个梦里全部的事都告诉他，充其量只说了个表面。

不然，又怎会有人因为那样虚无缥缈的一个梦而搭上自己的终生。

但他也深知，今日元妤能跟他说这么多，已是极限。

他再问怕也问不出什么。

他无声叹息了一记，一手揽着她，一手撩了衣袍坐到了床榻上，带着她靠到床头，叫她依偎在自己怀里。

谢砚抱着她，道：&ldo;便这样吧。

&rdo;便当她是因一场梦而痴缠上他，真真假假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元妤贴在他胸口，感受他揽在自己腰间掌心微烫的温度，和他身上温和的气息，知道这个男人已为她妥协，甚至……心动。

她伸手抱紧他，放任自己在他怀里闭上眼，倚靠他。

这一刻，她不愿做出什么打破这难有的静谧心安的氛围。

红烛火光摇摇曳曳燃了一宿，屋内的人一夜未出。

守在门外的明芷明若对视一眼，眼中情绪复杂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