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在那人周围的目光正在增加，明明是傍晚，往数学楼里走过来的人居然比出去的还多上一些，一看就是听说新闻想来围观。

浦亦扬抓了把头发，认输道：&ldo;等等等会，我马上下来！

马上！

&rdo;

向泓像是笑了：&ldo;怎么，又不干活了？&rdo;

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浦亦扬在心底骂了一万句，嘴上还是说：&ldo;可以明天干，不急。

&rdo;

再放这妖孽在底下招摇，他这堪比城墙的老脸就要一次性丢光了。

他稍稍站了起来，保持着弯腰的姿势，就准备蹑手蹑脚溜下去，未料才走几步，就听见旁边有人喊他。

&ldo;扬扬，&rdo;卢宇星早就站了起来，此刻看着的地方正是楼下，&ldo;那人是来接你的？&rdo;

真是腹背夹击，浦亦扬痛苦地心想，他把这麻烦给忘了。

电话都当着人的面打了，他还能否认不成？只得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卢宇星皱着眉说：&ldo;是free的向总。

&rdo;

浦亦扬稍有些意外。

卢宇星认识吴铮不奇怪，毕竟看样子他们合作的项目就是由那位吴总出面谈下。

可向泓情况就不一样了，小向总刚回国没多久，手上又没实权，是什么地方让深居简出的卢教授上了心？

&ldo;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rdo;卢宇星低低说着，又不安地补了一句，&ldo;你们……是什么关系？&rdo;

与面对常远时候不同，浦亦扬本来挺不希望卢宇星误会的，只是一听那句&ldo;什么关系&rdo;，心底里的倔劲又上来了，张口就是：&ldo;这与卢教授有什么关系？&rdo;

卢宇星面上浮起一丝焦虑：&ldo;扬扬，你听我说，你不知道free的人都做过什么，这很危险……&rdo;

&ldo;危险？真奇怪。

&rdo;浦亦扬垂下眼睛，&ldo;卢教授，本来不就是你要把我塞进这个项目的么？你让我去free，现在又想要我走？&rdo;

卢宇星被说得有些怔愣，又很快盯住了浦亦扬：&ldo;这不是一回事。

我只是希望你振作起来，不要浪费你的天赋，但是，扬扬，我不想看你和你爸爸一样……&rdo;

浦亦扬心里的那根尖刺又嗖嗖生长了出来，扎破胸腔，升出口外：&ldo;像我爸一样什么？给free做事，还是……和他一样，喜欢上一个男人？&rdo;

卢宇星双眼蓦地睁大：&ldo;你……&rdo;

浦亦扬接着说：&ldo;卢教授，你现在何必管我呢？当年你一直知道我爸在做什么，和什么人在一起，你又何曾阻止过他？&rdo;

卢宇星怔了怔，小声说：&ldo;我劝过他，我怎么没有劝过他……&rdo;

浦亦扬死死盯着他：&ldo;但你还是看着他去死了。

&rdo;

他能从男人脸上看见形状分明的痛苦。

卢宇星面上的那层壳碎了，由他打碎的。

这层壳同样也长在他的心里，平时挡着这些正在往外冒的尖刺。

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他要拿这些话来刺激卢宇星。

就好像十年前，他母亲把他一把推开一样，他这十年来也从未对这位曾经关心着他的卢伯伯任何好脸色。

面对一件难以承受的痛苦之事的时候，人好像很需要一个可以责怪的目标，来自我说服，这不是他们的错。

他母亲选择恨他，而他选择恨卢宇星。

师弟的事很明显也是卢宇星心里的一道伤。

那个男人死后，他和他母亲，和卢宇星，他们三个活下来的人都像是行走在独木桥上，平时小心翼翼，甚至特意疏远，生怕触及到那都不愿触及之处，有时候又会犄角相对，互揭伤疤，恨不能捅彼此一个鲜血淋漓，再一块滚落悬崖。

而面对浦亦扬的时候，先败下阵来的一定是卢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