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时辰后，周玦摆脱仍在阿谀奉承的众人，穿过乐舞的歌伎，就见顾秉正缩在角落，饶有兴趣和一群年轻人射覆，看起来情况不妙，十玩九输。

那帮年轻官吏想来也不认识顾秉，没大没小地肆意取笑，顾秉乐呵呵地倒不十分在意。

周玦猛然想起，印象里这个已然位高权重的青年似乎总是严肃端谨，从来没有见他玩乐嬉戏过。

&ldo;勉之，你叫我好找。

&rdo;周玦向顾秉招招手。

顾秉微微讶异了下，对那群目瞪口呆的年轻人招呼道：&ldo;下次若有机会，咱们再比过。

&rdo;说罢，疾步走向周玦。

&ldo;十年不见，周兄风采依旧。

&rdo;顾秉客套道。

周玦无奈笑道：&ldo;别人和我客套，勉之你也学他们？&rdo;

顾秉也笑：&ldo;我不知别人是否客套，但我说的是实话。

&rdo;看着周玦一双桃花眼，顾秉莫名想起周琦，顿时有些感伤。

周玦似是猜中他心中所想，缓缓道：&ldo;凤仪那孩子福薄，和我们的缘分也浅。

人死灯灭，且放下罢。

&rdo;

顾秉淡淡道：&ldo;来者来，去者去，往生极乐，凤仪兄先于我等跳出尘寰苦事，也算是大幸。

&rdo;

周玦有些欣慰，转移话题道：&ldo;不说这些了，今日勉之怕是没有尽兴。

明日我再请一顿，算是赔礼。

&rdo;见顾秉有些犹豫，周玦拍拍顾秉的肩膀，在他耳边道：&ldo;都是东宫旧人。

&rdo;

顾秉匆匆赶到东宫的时候，已是酉时三刻了。

小太监带着他七弯八拐，穿过熟悉的回廊庭园，顾秉才看见不知何时洛河边用茅草搭了一座矮亭，在雕梁画栋的亭台楼阁中显得有些奇怪。

赫连杵先看到他，立马端了一杯酒过来：&ldo;顾大人又翩翩来迟，乃是看不起我等，还不赶快自罚一杯，以示惩戒。

&rdo;

顾秉四处张望，企图找个人为自己说句好话，无奈黄雍正给煎茶的小童子讲解茶经，周玦和秦泱挤在炉边对酌，时不时投来的视线里尽是幸灾乐祸。

顾秉叹口气，接过杯子一口饮下，做好了今天杀身成仁，战死酒场的准备。

拢紧大衣，顾秉也围着火炉坐下来，亭中视野极好，可以看见冰封的河道，飘荡的芦花，散落的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