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尘叟正把玩一柄翡翠如意，笑吟吟地听他冷嘲热讽，周玦见他无动于衷，也觉得无趣，便自顾自地品酒用菜。

&ldo;我在想……&rdo;忘尘叟突然开口。

周玦抬头看他，后者轻描淡写道，&ldo;你是时候该进京了吧？熬了这么些年的资历，又多年为东宫鞍前马后。

劳苦功高，我猜你进三省应当不成问题。

&rdo;

&ldo;先前你不是还让我&lso;韬匮藏珠&rso;？&rdo;

忘尘叟把如意放到一边，随手挑了个夜光杯，示意周玦为他倒酒。

周玦无奈，为他斟满酒才道：&ldo;你猜的不错，我正有此意，陛下前日的密信向我允诺，只要周家以后不介入立储夺嫡之事，就绝不会动我家分毫。

此番我觉得，我要是再推脱，反而不好了。

&rdo;

&ldo;你何时动身？&rdo;忘尘叟斜倚着水榭廊柱，半边身子都倾到阑干之外。

周玦强忍把他推下去一了百了的冲动：&ldo;后日就走，你呢？&rdo;

&ldo;和你一道。

&rdo;忘尘叟的伤也不知道是不是好的差不多了，鹞子般一个翻身坐到飞檐上，惬意地叹了口气，&ldo;可惜已是深秋，不然这池里的荷花还不知如何好看。

&rdo;

周玦从未见过所谓江湖功夫，见他轻功不由得愣了愣，方才答道：&ldo;和我一道是什么意思？你去哪儿？&rdo;

忘尘叟的声音飘下来：&ldo;我都是大人的人了，自然是大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大人可不要忘了，我对大人说过，莫失莫忘，死生相随的。

&rdo;

&ldo;你……&rdo;周玦绕到水榭另一边，仰着脑袋瞪他，&ldo;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不要太过分了！

&rdo;

忘尘叟托腮看他，轻笑：&ldo;周大人与老夫也相识数年了，老夫的人品您还信不过么？&rdo;

周玦冷哼了一声，却也不再多问。

此人虽然行事乖张，为人做事开价也足够黑心，但平心而论，他还真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甚至有几件还能称得上替天行道、侠肝义胆。

两人一在檐上，一在阶下，看着一泓秋水，各怀心思。

&ldo;就快入冬了，真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啊。

&rdo;周玦边哆嗦边感慨道。

忘尘叟无语环顾，车内铺着温软皮毛，点着甜腻熏香，周玦手里还抱着镂金暖炉。

&ldo;大人出身江东豪族，自然身娇体贵。

&rdo;

旅途无聊，周玦也起了攀谈的兴致：&ldo;我知道行走江湖有许多规矩，也怕殃及朋党族人，所以你才改头换面更名改姓遮遮掩掩鬼鬼祟祟……&rdo;

前半句倒是还好，到后来他越说越不像话，忘尘叟苦笑着打断他：&ldo;行了，周大人。

在下知道自己十恶不赦罪该万死，您想知道什么，在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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