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臻并没有因为程杉的撒娇而纵容她，他坚持让她看清楚自己，简短而有力道‐‐

&ldo;我、是、谁?&rdo;

&ldo;程……&rdo;

&ldo;不、是。

&rdo;

叶臻开口极困难，并且他咬字发音不甚清晰，只能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往外蹦。

但这个时候，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从容体面，一边牢牢束缚住程杉，一边同她说‐‐

&ldo;他、死、了!&rdo;

宋瑜开车开得心惊胆战的，这几年来，他从没有听过叶臻开口。

更没有见过他这样暴躁凶狠的模样。

程见溪，死了?

程杉被他这丝毫不留余地的话激得头痛欲裂，她恐惧得发抖。

所有被程杉丢在角落里，尽量避免直面的回忆，也在叶臻的逼迫之下，潮水般涌进程杉的脑海中。

一瞬间，就将她的五感封锁，她除了承受，无处可逃。

程见溪死了，他们的过去，她送他的所有照片，程见溪的骨灰、遗物，也全都被他的家人带走了。

程杉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的联系方式。

她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只有去那个地方，她才有可能等到他的家人，她才有可能得到程见溪的消息。

于是程杉去了舅舅家附近的那栋房子门口。

门铃也按了、门也拍了，却没有一个人来给她开门。

程杉只能等待。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她站在雨里直哆嗦，也不肯离去。

后来舅舅、舅妈从国外回来了，把她从程见溪家门口拖去医院，她发烧烧到三十九度八。

神智不清不楚的时候，却也只嘟囔着哭求。

&ldo;阿姨，我只想要回他的照片，那是我给他拍的照片。

&rdo;

&ldo;能不能告诉我，程见溪被葬在哪里?&rdo;

&ldo;阿姨，求求你，我求求你了，让我见见他吧。

程见溪喜欢的书，我要烧给他的啊……&rdo;

&ldo;我不会吵他的，也不会再娇气了，求你告诉我，他到底被埋在哪里了?我答应他，每个礼拜都给他一张照片的，程见溪最讨厌别人食言了。

&rdo;

……

她住了一个多礼拜的医院，体虚气弱的时候都能把嗓子哭劈了，整个人虚脱得要靠营养液支撑。

可最后一天，程杉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趁别人不注意，从医院里逃出去了。

没有回学校，也没有再去程家门口等待，人间蒸发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