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菀犹犹豫豫，不大能信，身子抖得风中落叶一样，僵持了半晌，见他还是毫无动静，一颗心渐渐放回肚子里去，这才垂目看了看手背，果然踩破了皮，一层浮肿都起来了。

胡乱涂抹了几下，归菀不甚在乎，这会子想起当时情形了，不免含怨问他：&ldo;你为何要将我打晕了，我同你并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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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见归菀肯上药，方才惨白的脸上，回过来几分，只是秀发蓬松，有些纷乱，迟疑了片刻，给她取来个桃木梳子：

&ldo;你是想杀了晏大将军吗?&rdo;

他突然发难似的，归菀一愣，一阵寒冰自四肢百骸流过，他怎会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目中闪过一丝愤恨：&ldo;你……&rdo;

这半日，她神情变了几遭，即便是动了怒，眉目间也是柔弱堪怜的情态，乌黑的秀发下，是张世间罕有的晶莹面孔。

这人隔着假面，两只眼睛将归菀瞧得清清楚楚，他垂下头，告诉归菀：

&ldo;刺客已经被拿下，你以为他受了些皮肉伤，你就能杀得了他?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近不了身，就要死于剑下了，何必白白送死?&rdo;

归菀听他这么说，知道不是虚言，脸上慢慢失色，两眼呆呆地盯着那簇幽蓝火苗，再也没有了话。

她知道自己鲁莽了，只是那一刻，脑子不是自己的，身子也不是自己的，只想杀了他，杀了他，哪怕自己死，也可以真正结束了。

&ldo;你，&rdo;这人一直在看着她，&ldo;你应当爱惜自己，姑娘……&rdo;好像还有什么未说尽，可是，他也不肯说了，归菀恍恍惚惚望向他，缓缓摇首：

&ldo;你不会懂，你不是我。

&rdo;

说着眼中迅速聚起了层雾气，外面偶有烟花还被人放上天去，倏地，照得窗子亮一霎，转眼，复归平寂，耳畔有犬吠传来，归菀定神：这应不是最热闹的那条街道了，不知是在哪条偏僻幽静的小巷子里。

归菀下了榻，就要往外走，她不能跟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这样不清不白地相处一室，况且，还不知他到底是善是恶，这人见状，赶上来问她：

&ldo;姑娘，你要到哪里去?&rdo;

这一问，问住了归菀，她身子一僵，随即轻声道：&ldo;去我姊姊那里，她找不到我，会很心急，今日的事，还是谢谢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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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时无话可应，却也不再拦着归菀，只是要她&ldo;等一等&rdo;，把小小的圆盒仍让她拿着：&ldo;这个创伤药你留着罢，不会留疤痕，女孩子家，留疤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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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这几句，说的很勉强似的，归菀听他语气有些莫名，不曾多想，推辞两句，见他执意，便放进袖管又道声谢，一转身，他提了盏玻璃彩绘灯，出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