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是粗人，字写的不好，恐怕要污了陆姑娘双目。

&rdo;

归菀微微启了唇，长睫扑闪几下，却终是一个字也没说。

晏清源看她片刻，伸手将人抱在了怀中，点着自己的笔墨：

&ldo;我得请陆姑娘指教，这样的文章，若是送一个家学渊源的长者，能不能入他的眼?&rdo;

归菀本惊讶他这样佻达的人，竟能写出一手端庄有骨架有风度的字来，忽听他发问，想方才情形，倏地发怵，便细声作答：

&ldo;能。

&rdo;

晏清源一只手随后探入她胸前，吓得归菀浑身一僵，魂魄立时飞了，听他低笑道：&ldo;我说了，我问话，是不准敷衍的。

&rdo;

归菀努力定神，看着眼底道：&ldo;大将军的字，运笔刚健，持重大气，若送与长辈，必得青目。

&rdo;

&ldo;这么得你心仪啊，&rdo;晏清源笑了，&ldo;我问的是《春秋公羊注疏》，不是字如何。

&rdo;归菀脸一红，恨他这样戏弄自己，不禁抬眸迅速掠了他一眼，低首说道，&ldo;他家中若有这本注疏，自然不觉稀奇，反之，他见着自会欢喜。

&rdo;

晏清源听了，目中笑意更盛，拥着她说道：&ldo;这些年来，干戈四起，太学被毁，许多儒家典籍散佚，你箱子里的书，有好些我倒是真不曾见过，可见你陆氏一门果不乏饱学之士，家学渊源。

&rdo;

他莫名说了番风马牛不相及的措辞，听得归菀刺心，强忍着泪，也不应话。

&ldo;我来邺城前，住在晋阳王府，父亲常请人开讲经学，有个叫卢景玉的先生，《易》《书》《礼记》《论语》《老子》注了一遍，卢先生的功底并不逊色江左经学世家。

&rdo;晏清源似颇有兴致，同归菀说起他在晋阳受业旧事。

归菀本无心去听，入耳半日，却是将信将疑，北朝许多人只说鲜卑语，连中原汉话都不会说，遑论写字，归菀又听晏清源一口一个卢先生，疑心他说的是否范阳卢氏，却对北方效力魏朝的世家并无好感，自几十载前，鲜卑占据东都洛阳，便渐渐自诩中原正统……

思绪飘了片刻，忽转念想道，你便是读了书，也是未开化的禽兽而已，哪里知晓何为衣冠礼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