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华一愣，看她眉宇清愁不散，却是在笑，一时难辨她话里真假，唯有勉强干笑应了。

&ldo;有一日，我迷糊间听你同蓝将军说起过寿春的事。

&rdo;归菀主动相提，吓了媛华一跳，不忍说，不忍应，想要岔开去，归菀却自顾继续，她的眼中似泛起泪光，神情却是哀而不伤：

&ldo;爹爹他，最后吃了人，是不是?姊姊，无论如何，吃人都是不对的，和禽兽无异，可爹爹，还是下令让将士们选择了吃人。

姊姊也该明白，如果魏军没能过大江，打到石头城去，也许中枢，还会有几个人替他说两句公道话，可如果石头城也破了，爹爹注定要在青史留骂名，他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

&rdo;

媛华再也抑制不住眼中的泪，扭过头去：&ldo;仓皇之罪轻，守土之功重，陆将军他并不是为自己，即便有非议，总会有人明白他的苦心……&rdo;

归菀无声摇了摇头：&ldo;不是的，姊姊，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爹爹他是个英雄，真正的英雄，一死对他来说，从来不是难事，难的是他不管身后是非评过，在这件难事上，做了常人做不到的取舍。

&rdo;

她梦呓般看着前方，&ldo;我是会稽陆士衡的女儿，一死对我来说，也不是难事。

&rdo;归菀忽对媛华笑了笑，泪珠慢慢坠下来，&ldo;姊姊，所以我不会再轻言生死，有很多事，我还没做呢。

&rdo;

媛华听愣了，良久良久，才轻轻点了点头，两人都没再说话，一室静默，只有窗格透进来的阳光，映出两姐妹碎成一片片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周一我要去医院，下次更新在周二或者周三。

第24章行路难（5）

眼见已是初冬时日，几场风刮得又干又躁，苍穹不见灰暗，却是越发高蓝，井水开始泛着淡淡温意，可天气越发冷起来了。

时令已经是临近十一月了。

媛华盘算着一旦长江结了冰，魏军便是再有本事，也无法渡河，更何况长江不是淮河，说渡便渡了，他们哪有时间造那么多大船?有了大船，他们也不习水战，旗开得胜想必也不是一件易事。

这日正昏头昏脑想着，篱笆园子外一阵动静，媛华这些日子受惊惯了，身子猛地一抖，忙猫腰自窗户探去，见这家男人愁眉苦脸放着农具，这才出来关切问道：

&ldo;黎叔，怎么了这是?&rdo;

&ldo;听说咱们又打了败仗，前一阵去的蓝将军一部，许多人都被魏狗俘虏了!怎么就打不过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