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该不会真要把她弄回邺城罢?邺城大将军后院的女人，已经不少了……

晏清源哼哼一笑：&ldo;只怕她宁肯被她爹煮了，也不愿跟我。

&rdo;

那罗延笑得越发贼气：&ldo;属下不信!邺城也好，晋阳也罢，有多少小媳妇大姑娘贵妇闺秀都等着大将军凯旋呐!一个陆归菀，大将军不早就手到擒来了么?&rdo;

&ldo;越是这样家世清白读了圣人书的小姑娘，越难驯服，&rdo;晏清源的笑意深了，兴头十足，&ldo;你看陆士衡那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架势，再有顾知卿，比茅房石头还臭还硬，你觉得，他们能教出什么样的姑娘家?&rdo;

说罢撇开不提，看了看身后，魏平等人正清点战场，将兜鏊往那罗延怀中一塞，大步往营帐去了。

第15章水龙吟（15）

因晏清源亲自出马去阻朱八返城，借这个空档，媛华忙不迭带了归菀一道来堵晏九云。

这些日子，晏清源一直坐镇军中，毕竟他是主帅，不便轻易冒险，除了首日亲临阵前，那也是因卢静归菀之故。

此刻，正是趁他分身不暇，而晏九云少年心性，人又纯良，许是个缺口。

媛华打了这个主意，没半分犹豫，就奔来了。

软硬兼施，媛华已说的口焦舌烂，只见晏九云面上也犹疑了也动摇了，就是愣不松口，她睁大了眼睛，透着一股恨意，瞪晏九云：

&ldo;你就是想我们死了你才好受是不是?&rdo;

晏九云很是不满地回望着她：&ldo;你这个人，跟我小叔叔说话温柔的很，跟我就凶，&rdo;他忽涨红了脸，指了指归菀，&ldo;你是不是和小哑巴一样，都喜欢我小叔叔啊!&rdo;

&ldo;放屁!&rdo;媛华顿时怒道，一下听呆了晏九云：&ldo;你，你怎么也会骂粗话呀?你们不是诗书世家的姑娘呀?&rdo;

啧啧称奇的样子，媛华轻蔑看他一眼：&ldo;听懂了?跟你们阳春白雪也是对牛弹琴啊!你，&rdo;她扬手戳指他鼻间，&ldo;能听懂什么呀?&rdo;

晏九云亦觉受辱，不服气道：&ldo;我也是读过书的!你们可别瞧不起人，我小叔叔读书就很厉害，你们汉人的典籍我小叔叔都熟悉得很。

&rdo;说着见媛华匪夷所思的眼神投过来，立时泄了底气，&ldo;只不过，只不过可能没你们读的多罢了，我回去会好好读书的!&rdo;

&ldo;什么叫我们汉人?&rdo;媛华听了顿时来气，&ldo;晏清源祖上可是出仕前朝的正经汉人，是你们自甘堕落，觉得当鲜卑人更高贵，数典忘祖，&rdo;她揶揄撇嘴，连珠炮地轰他，&ldo;你是不是在邺城也叽里呱啦说鲜卑语啊?很好听是不是?&rdo;

晏氏确秉持鲜卑习俗，大相国晏垂平日多说鲜卑语，唯有用人之际，方同汉人世家大族讲起汉话，晏九云因自小跟着晏清源，鲜卑语汉话皆说的流畅，因晏清源素爱读书写字结交北方世家子弟，耳濡目染的，晏九云跟着学了点皮毛，此刻被媛华抢白了一顿，无话可说，只得闷闷答道：

&ldo;我也会说汉话，我要是不会说汉话，你能这么编排我?我说鲜卑话，你还听不懂哩!等打完了仗我回去自会再多读书，别老瞧不起人!&rdo;

说着眼中闪烁起希望之光，眼巴巴看着媛华，笑的讨好：&ldo;等回了邺城，你教我读书行不行?我，&rdo;他看媛华因方才的那阵激动，一小撮碎发搭了下来，特别想给她抚平了，忍了忍，还是换成口中的话：

&ldo;我觉得你们学问肯定好。

&rdo;

简直痴人说梦，媛华像看怪物一样瞪着他：&ldo;你爱读不读，跟我们没关系，你要是放了我们……&rdo;

媛华看他眼睛，似藏不舍，她虽是闺中少女，这样闪闪躲躲的心思，多日来已看出端倪，便缓了语气，非常温柔地望着晏九云：

&ldo;小晏将军，破了寿春城，我们真的会随时死在你小叔叔手里，他虽然现在喜欢我妹妹，可你也说过，他妻妾成群，图的不过一时新鲜，等腻了，定是要杀我们的。

&rdo;

说着顺势滴下两颗泪来。

晏九云第一回见她哭，不知女孩子流眼泪也是顶好看的，心中一时无措，忽瞥见帐上有人影过来，倒也机敏，忙提了声音呵斥：

&ldo;叫你们来教我读书，还委屈你们了不成?&rdo;

边说边给媛华狠命递了眼色，媛华一扭头，心口登时砰砰急跳，顺着他话，赶紧回道：

&ldo;这本艰涩，小晏将军真想求学的话，不如先读了毛诗打底罢!&rdo;

一时话音落了，帐上那身影却又晃晃的去了，难道不是晏清源?媛华存疑，又想他不可能这么快回来，毕竟朱叔叔是勇将，不缠个……正想着，帐帘掀开，进来一人，指向一直沉默的归菀道：

&ldo;大将军请陆姑娘过去。

&rdo;

归菀浑身登时僵了，眼泪夺眶而出，转头扑进媛华怀中攥紧了她前襟：&ldo;姊姊，他又要……我真是生不如死，不想活了，姊姊，我快受不住了……&rdo;

媛华一时无言以对，也只是泪流不止，抱住归菀：&ldo;菀妹妹，姊姊太没用……你再忍一忍，倘我们两个女孩子都不诚心服他，即便他破了寿春，百姓会服他么?他做的事，任谁也瞧不起的!&rdo;

说着亲了亲归菀脸颊泪水，勉强笑道：&ldo;只要活着，谁知道几十年后什么模样?几十年前还没有他北魏呢!若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看不见了，就是要死，也不能白白死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