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妈咳了两声道：&ldo;家里别说茶了，连茶渣子也见不着一个。

蔬菜水果……倒是有，上月太太您从老家带过来的冬瓜苹果，也尽没吃，都生虫了吧？&rdo;

徐太太便又说道：&ldo;要么，你去敲敲文钧房门，叫他先去楼下见过先生？&rdo;

文妈道：&ldo;我早去请过了，文钧少爷也不知哪里来的怪脾气，大约是又气你开着房门抽一阵烟，敲了半晌也不肯搭理我。

&rdo;

徐太太叹道：&ldo;你……你替我收拾收拾衣服头发，扶我下楼去罢。

&rdo;

这时二楼另一间房门打开来，又猛的关上了。

一阵重且快的脚步声从楼梯处传来，没一会儿，一位着棕黄色青年服的男孩子匆匆的下楼来，跑到楚望和莱昂身前。

怒气冲冲的小脸上，一双清凉的眼睛，从金发蓝眼的莱昂身上，又扫到了比莱昂高出大半个头的楚望身上，很不客气的转过头，冲楼上问道：&ldo;你们不是说先生来了么？先生呢！

&rdo;

第32章〇三二徐宅与网球场之二

楚望视线径直穿过面前焦躁不安的男孩，往壁橱旁的大吊钟看去。

那钟摆摆动几下，便铛铛的敲了起来‐‐此刻正是两点。

这时大门咔哒一声响，徐太太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ldo;老爷回来了？&rdo;

门口便应了一声，&ldo;回来了。

先生来了么？&rdo;

徐太太道：&ldo;已经来了许久了。

&rdo;

楚望听得近在门边一声&ldo;怎么这么早？&rdo;便携着莱昂从沙发中坐了起来，恭恭敬敬的鞠躬叫了声&ldo;徐教授好&rdo;。

徐少谦视线只微微扫过沙发旁的三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友好。

看到文钧的表情，他便眯着眼睛看向楼梯那处，柔声问道：&ldo;你又吸了一阵烟？&rdo;

楚望也顺着往那处看去：只见楼上下来一个孱弱的妇人，由一位黄布褂的老妈子引着，缓步朝客厅中走过来；徐太太非常纤瘦，故而使得那件收身泥金缎中袖旗袍在她身上空落落、轻飘飘的，走起路来也能往里钻着风；这旗袍款式如今在少妇圈子里当属顶时兴的、显身段的，在徐太太身上却竟徒徒添了几分惨淡风霜。

而她头发却又是乌油油的，挽了个髻。

文妈扶着她巍颤颤的在离楚望不远的皮沙发上坐下来，楚望这才发现她走路慢而摇曳的根源‐‐长旗袍下面是一双盈盈一握的三寸金莲。

楚望只是出于初次见面，以示友好的朝徐太太微笑了一下，并未过多打量。

而徐太太目光却直勾勾将她从头看到脚：是和善的目光，年长妇人对年轻女孩子的欣赏，带着一点点溢于言表的宠溺和关切。

她本拿不定主意到底是不是该叫&ldo;徐太太&rdo;：看外貌，她大约三十多，三十五六也许也说不定，看起来总觉得比徐先生大了上十岁也是有的，便只好也对徐太太报以微笑。

这时徐少谦却似解围一般，十分自然的倚靠在徐太太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搭在徐太太身后的椅背上，倒是衬得徐太太更显老态了。

徐太太似乎也知道这一点，又气又恼对众人道：&ldo;我顶不喜欢跟他坐在一块儿，白白使得我凭空老了几岁。

&rdo;

楚望这才十分抱歉的致以微笑：&ldo;徐太太不老，只比徐先生看着稳重一些罢了。

&rdo;

徐少谦脸上带着微笑，无比温和的说道：&ldo;太太这是嫌我的不稳重催她老了？&rdo;

徐文钧一心想着今天会来一位教书的先生，便顶着急的问道：&ldo;不是说先生两点便会来么？&rdo;

徐太太这才朝楚望这边努努嘴道：&ldo;那边不是么？&rdo;

文钧这才又回头重新打量了一遍楚望：虽比自己高，但也不过只高了大半个头。

皮肤白净，比别的女孩子格外清俊一些，却是一脸故作老成的淡漠相，倒让他想起了从前学堂里那些爱说教的先生；一双不算大却分外漆黑的眼睛，他也说不清是那是毫无神采，或者根本是洞察分明的。

文钧深表怀疑的质问道：&ldo;你多大？&rdo;

楚望眼睛都不眨：&ldo;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