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还说的绘声绘色，小欢喜深受荼毒，经常被吓的半夜瞪着圆眼不敢睡觉。

&ldo;不可怕的就好了。

&rdo;欢喜哭丧着脸，&ldo;最近有好多秃驴在念经，阿爹又天天吓我，我晚上都不敢闭眼……&rdo;

&ldo;秃驴?&rdo;李行之愣了愣，随之莞尔，揉了揉欢喜的头发后看向南子慕，&ldo;你一个神仙怎么也这样称呼这些秃……和尚。

&rdo;

侯爷在得知南子慕的身份之前，一直都不相信这世上存在神佛，这些大不敬得称呼一旦叫习惯了，还真有点改不了口。

南子慕只手托着脸颊，侧身躺着看他：&ldo;神仙和佛修又没什么关系，再说这些僧人八百年都修不成一个，大多高僧还是从无色天上下来普度众生的。

其他老秃驴就会替人诵经祈福，超度超度没有怨气的鬼魂，其实诵不诵经都一样，怎么你就是不舍这人间，听他们念叨两句就看开了?&rdo;

人要是都能这般大彻大悟，那佛祖还哪能张口就&lso;人生有八苦&rso;?这八苦是刻在人类灵魂上，带到地下，再带到轮回之中的。

红玉推门进来，在桌上放下了两碗银耳羹，然后接口道：&ldo;这些老秃驴里还不乏心肠歹毒的，一口一个阿弥陀佛，又一手一个无辜的妖精，我还见过一个抓了黄鼠狼精，逼它给寺庙招来香火的住持，最后遭反噬，被啃的连骨头都不剩。

&rdo;

欢喜睁大了眼睛，然后将脑袋埋进了被子里，接着又滚了一小圈，砸进了南子慕的怀里。

南子慕闷哼一声，不乐意道：&ldo;李承晏你重死了。

&rdo;

&ldo;我……我害怕。

&rdo;欢喜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堪堪只剩双眼睛还露在外边，&ldo;我要听阿父讲!&rdo;

他越是害怕，侯爷就越想吓他，然而李行之对待欢喜还是很慈爱的，为避免欢喜晚上又不敢睡，侯爷搜肠刮肚地想自己听过看过的有趣的事。

&ldo;你们最近有在读诗吗?&rdo;

&ldo;有!&rdo;小欢喜骄傲道，&ldo;他们到现在才学完千字文呢，但是欢喜已经学过了，所以夫子就让欢喜先去背背诗。

&rdo;

南子慕沉重地点了点头，为摆脱自己文盲的不利地位，他最近也跟着欢喜一块学诗，不过他能目不忘，半个时辰背下十几二十首诗不是问题，所以南子慕一天最多也只肯花一半柱香的时间在这上边。

李行之笑道：&ldo;那你知道苏东坡吗?&rdo;

&ldo;不是苏东皮吗?阿爹教我的。

&rdo;欢喜天真地问。

李行之失笑：&ldo;对对对你阿爹那个是正解‐‐有一年东皮先生被贬官至海南，海南不是有越王头[注]么，东皮先生吃完越王头，就将其敲成两半，然后头顶着壳到处晃悠，接着他还将壳寄回去给了他儿子。

而且他给他儿子寄回去的信也大多都是什么：牡蛎真好吃，牡蛎太好吃了!&rdo;

&ldo;哈哈还有呢?&rdo;南子慕饶有兴趣地问。

侯爷：&ldo;还有那首《定风波》，&lso;一蓑烟雨任平生&rso;豁达吧?&lso;也无风雨也无晴&rso;豪放吧?然其实是苏老先生徒遇野雨，看着别人狼狈躲雨，东皮先生却十分坦然，他缓步徐行，并发出：&lso;谁怕?微冷。

&rso;之感慨，然而他回去后躺床上就发烧了。

&rdo;

&ldo;哈哈这老头真可爱。

&rdo;

欢喜全然不懂他阿爹的笑点在哪里，只觉得李行之这故事无聊，于是没多久就蒙在被子里睡着了。

南子慕本来就易困，笑了没一会也迷瞪着眼睡过去了。

李行之沉默地在他们床前坐了良久，侯爷看向他们的眼神永远是温和的，也只有处在这种环境下，李行之的无奈和痛苦才可以被压制住。

可惜最终他还是要回去，一个人面对着成山的奏折，任由烦躁在心里疯长。

老皇帝的病情反复，时好时坏，所以这些奏章就都砸到了他的侯爷府。

李行之虽然心里烦躁，但是责任压在身上，亦不敢不殚精竭虑。

灯火如豆，在案前熬了几个时辰的李行之又听见了打更的声音，他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眼珠子干涩，一串哈欠就打出了一颗眼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