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陆情真的身体并不算好，但也显然还不算太差——从高烧和伤重的状态里恢复过来，并没有让她花费比其他人更长的时间。

&esp;&esp;而在这浑浑噩噩的几日光景里，她历经折辱所学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对江序然绝对服从。

这种绝对服从不仅仅是行为上的任由摆布，甚至还包括了心理上的主动顺服。

&esp;&esp;和安怡华明显不同的是，江序然似乎并不会尝试去了解陆情真的内心想法，就好像陆情真本质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暗中又在思量什么样的事，她全都毫不关心。

可与此同时，她又对陆情真的一切外在表现要求极其严苛——哪怕陆情真表面上展现出仅仅是一星半点的不顺从，那么就无论如何都绝不会被姑息容忍。

&esp;&esp;人内心所思所想尚且可以瞒天过海，但所表现出来的外在行为却总会多少折射出真实心境，这也就意味着陆情真常常很难掩盖住每一处欺骗所留下的破绽——有些时候她甚至可以说是破绽百出。

江序然对此追究得严，她也就为之吃过了不少苦。

&esp;&esp;这样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陆情真其实也不难发现——江序然在她身上所想看到的屈服程度，其实远远高于曾经安怡华对她所要求的，因此若要想安然度日，她在江序然面前就连最细微的小动作和表情都不能够出错，只能时时如履薄冰。

&esp;&esp;这境况对于习惯了阳奉阴违的陆情真来说，总是难免显得格外难熬，但无论如何只要理智尚存，她就还是相信——她总会在漫长的时间中，摸出她唯一的平衡之道。

&esp;&esp;这样一个细究起来必然会显得苍白又可笑的想法，如今却几乎已经是陆情真赖以生存的最后希望：她只能尽全力去相信自己面前其实还有那么一条路，一条能够让她逃离一切、回归正轨的出路

&esp;&esp;雨停日出的夏季午间，陆情真靠在江序然的怀里，安静地看着二层窗外的晃眼树冠。

&esp;&esp;深绿色的矮树蒸腾着水汽，窸窣晃动的宽阔叶面在缓风中明亮闪烁，屋外的一切草木都油亮而刺目，灼热光射与室内幽凉的气氛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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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眼前的一切完全有别于都市风光，诚然是卸下繁忙暂做休假的好去处。

可随着十分钟、四十分钟、又四十分钟过去这一切也终于都开始显得毫无新意。

&esp;&esp;陆情真就这样默不作声地把视线固定在窗景上，只是始终呼吸极慢地出着神，其中间或应江序然的要求稍稍动一动身体，除此之外再无别的动静。

&esp;&esp;与她的极端相对应的是，眼下江序然正处于一场嘈杂的线上会议。

&esp;&esp;这将近两个小时的长会议过去，陆情真其实早就听腻了屏幕里那几个人轮番的汇报与建议，那些陈词滥调、那些毫无新意的提议那些对她来说，毫无意义又毫无帮助的空洞东西。

&esp;&esp;——可她的心不在焉其实并不算什么，毕竟江序然才是这场线上会议的中心角色。

&esp;&esp;此刻，江序然正边抱着陆情真，边慢慢地摸着威士忌杯的杯口，若有所思地听着屏幕里第三次被重复提起的事。

&esp;&esp;“周六带济云去t市。”

漫长而无头绪讨论过后，江序然心不在焉地松开了酒杯，扣着陆情真的手摸了摸她手指，语气平和地重复道，“她要出境就只能是周六。

这个问题我不想再讨论了：济云是老幺，她要上学。

我不管是她自己心急还是谁在心急，她都只能在周六日去分区跟活儿。

我们家的学生都必须好好毕业，这是规矩。”

&esp;&esp;江序然说到这里，就很轻地推了推陆情真的腰，示意她换个边靠。

于是陆情真很快顺从而又无声无息地站了起来，在镜头前从左侧走到右侧，理了理裙摆后就重新靠进了江序然怀里，动作顺畅得不像话。

&esp;&esp;“姐，你疯了吧？你自己是好好毕业的吗？”

屏幕里，看起来似乎还只是个高中生的江济云凑近了镜头，她扫了一眼莫名其妙起来换了个边的陆情真后，就神色愤懑地继续说道，“你手上那个疯子得罪了我妈，现在你也要惹我吗？我们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要这样针对我？！

姐，实话实说，我要接管我的分区，你怎么总要拦着我？该不会是有什么私心吧？”

&esp;&esp;江济云语气很冲，那锋芒毕露的态度明显是想挑事，让江序然很轻微地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