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顷，端木翠睁开眼睛，却不看展昭，只留意手中的线香。

展昭循端木翠的目光看过去，心中微微一愕：那线香燃起的烟气，原本是袅袅娜娜漫向上空，现下无风无荡，却改了方向，斜往上蜿蜒而去，竟如蛇行一般。

端木翠轻吁一口气，悄声向展昭道：&ldo;月老儿总算受了这香火。

&rdo;

展昭闻言，心中一动，这才发觉那烟气蜿蜒所向，正是蟾宫所在。

因问道：&ldo;远近各处的月老庙不少，他不是整日都受着香火么？偏你的香火稀罕些？&rdo;

端木翠得意道：&ldo;那是自然，素日里那些人上的香，除了把他熏的半死之外，还能有什么用。

而我这线香，自然大不同……&rdo;

正说着，一瞥眼看到展昭兴趣盎然，立刻收了话头道：&ldo;说了你也不懂。

&rdo;

展昭气结。

须臾线香燃尽，端木翠精神为之一振，喜道：&ldo;这便好了。

&rdo;

说着，伸手往半空，似是撷取什么东西，口中兀自喃喃道：&ldo;千丝万缕，究竟是哪一根来？&rdo;

展昭亦睁大眼睛，道：&ldo;难道是月老将红线抛给你了么，怎么我看不到？&rdo;

正说着，就听端木翠笑道：&ldo;是了，是这根了。

&rdo;

展昭转头看时，只见端木翠的掌心之中拂着一根莹亮细丝，那丝线极细，目几不能见。

飘飘渺渺，轻盈无根，周身暗光隐现明灭，忽而如通透金丝，忽而如暗夜雾线，竟看不清长至几许，展昭喃喃道：&ldo;这便是红线么？竟这么美。

&rdo;

端木翠笑道：&ldo;什么红线，这是月老儿赠予我的一根月光。

&rdo;

一根……月光？

从未有人将月光以根为计，可试想月光真能如丝缕般细细点数，该是怎样的绝美和摄人心魄？

端木翠伸手将月光递至展昭面前：&ldo;都说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你闻闻，单这月光，也是有暗香的。

&rdo;

展昭低头，鼻端果然有幽香浮动，只是，这似乎应是端木翠身上的粉黛香。

展昭生怕自己说闻不见，会被端木翠奚落成是凡夫俗子闻不见上界神香，装模作样道：&ldo;正是。

&rdo;

端木翠也不生疑，忽地翻过手掌，掌心向下，道：&ldo;去。

&rdo;

那根月光似通人语，在展昭足踝处绕了三绕，稍顿片刻，似有所觉，出了端木糙庐，向着东首方向迤逦而去。

端木翠拉着展昭一同俯下身子，道：&ldo;看，是你的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