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宓拂袖进屋盯着窗台的花瓶狠狠皱眉，下一刻果不其然将它掀了摔的粉碎。

他年少时候从未受过当面受制于人的气，后来年岁稍长也是靠着嘉靖帝恩泽的余威，妥妥当当走到今日。

虽说如今被一张利用他的大网盖的严严实实，却也是暗地里被人撺掇着制肘，且这恨这仇是他知晓根蒂，明了脱身不掉，所以才破罐子破摔随它去的。

他为避四方，宁愿做只没有鸿鹄之志的燕雀死在寒窑里，都有人非得求他不痛快，这又教他如何能忍呢?

&ldo;恼了?&rdo;闻濯跟在他身后进屋，一直未落座。

沈宓着实不愿同他多说什么，摆了摆手一副精疲力尽之态，倚在窗台旁：&ldo;闻旻，少年时的鲜衣怒马早已槁木死灰，难复追矣，趁着晚间雪还未野，你当提灯早归。

&rdo;

&ldo;往何处归?&rdo;闻濯的声音极近，沈宓都不曾察觉他是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后的。

&ldo;往心安处、求全处、得独善其身处，只要你不嫌麻烦，实则你往哪里归都无人管得着你，你是先帝亲封的王，有谁会不知死活碍你的路呢。

&rdo;说来实在也好笑，他一个连自个儿都说服不了的废物，竟也会有朝一日开始给别人找法子舒坦。

闻濯不动声色地瞧他，半晌才温和启声发问：&ldo;听故事吗沈序宁?&rdo;

沈宓说了那么多废话权教他当作耳旁风，一时是真觉得他脑子有病，皱眉拒绝道：&ldo;不必‐‐&rdo;

&ldo;我以为你身陷囹圄，总该瞧着别人的不如意也幸灾乐祸几句，倘若你非不听，我也是非要说的。

&rdo;

沈宓冷笑：&ldo;那殿下又何故问我意见。

&rdo;

闻濯走到他身侧，如沈宓往日神情一般望着窗外：&ldo;你真是半分都不讨喜，&rdo;还没等沈宓伸出话脚回怼一句，却又听他说：&ldo;可却又是这天地间足够令人生喜的人了。

&rdo;

沈宓冷哼一声：&ldo;外人都传我疯了，可我瞧着你们一个个，倒是比我更像疯的。

&rdo;

沈宓当然会这般说，因为他没教人胡乱算过卦，也没有教人平白无故安上过什么&ldo;苦深室、悲离亡（wu）&rdo;的帽子，更没有清寒古庙近十载无人问津，仿佛天地之间都不需要他这个人了一般，在菩萨堂里装聋作哑。

&ldo;是吧，在深山里头关了快十载，怎么着也该疯了。

&rdo;闻濯讥笑道。

沈宓闻言愣了愣，随后张了张嘴唇什么也没吐出来。

闻濯立在原地看着窗外漫天飞雪，勾起嘴角伸手出去接了一两点雪花，但那并不顽强的零星冰晶，很快便教他手里温热给融成一抹水迹，他一收手更是了无踪迹。

沈宓安静瞧着他张开手指朝他笑着说：&ldo;我如今再也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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