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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总之,父亲和母亲的婚姻,与其说是爱情的需要,倒不如说是革命工作的需要。

可以说,嫁给父亲,母亲是作为一项政治任务来完成的——我这样说母亲听见了是要生气的,那么好吧,我不说。

母亲的肚子疼,到了5月份(1982年)已经十分严重,常常疼得昏迷不醒,虚汗直冒的。

那时阿兵正在外地上大学,我呢刚好在乡下搞锻炼,虽然不远,就在邻县,来回不足100公里,但是很少回家,一个月回来一趟,第二天就走,对母亲的病情缺乏了解。

父亲就更不可能了解了,不要说母亲病倒他不知道,就是自己有病他也不知道,何况母亲还要对他隐瞒呢。

你看看,母亲关心我们一辈子,可是她要我们关心的时候,我们全都失职了。

而母亲自己,忙于顾念这个家,顾念我们三个,忙里忙外的,哪有时间关心自己?她的心中装我们装得太重太满了,满得已经无法装下她自己。

这个从小在老红军身边长大的人,从小把党和组织看得比亲生父母还要亲的人,我的母亲,她让我们饱尝父母之爱,人间之爱,却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呵,母亲,你是怎样地疲倦于我们这个不正常的家!

你重病在身却硬是瞒着我们,跟我们撒谎;你生了病,内心就像做了一件对不起我们的错事一样的歉疚。

呵,母亲,现在我知道了,你和父亲其实是一种人,你们都是一种不要自己的人,你们沉浸在各自的信念和理想中,让血一滴一滴地流出、流出,流光了,你们也满意了。

可是你们不知道——谁也不知道——我们内心的无穷的悔恨和愧疚!

母亲的病最后还是我发现的,那天晚上,我从乡下回来,夜已很深,家里没有亮灯,黑乎乎的。

我拉开灯,看见母亲的房门开着,却不见母亲像往常一样出来迎接我。

我喊了一声,没有回音,只是听见房间里有动静。

我走进房间去,打开灯,看见母亲蹲在地上,头靠在床沿上,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上,流着两串长长的泪水,蓬乱的头发像一团乱麻。

我冲上去,母亲一把抓住我,顿时像孩子似的哭起来。

我问母亲怎么了,母亲呜咽着说她不行了,喊我送她去医院,泪水和汗水在灯光下明晃晃地耀眼。

我从没见过母亲这样痛哭流涕的样子,她佝偻的身体像遭霜打过的菜叶一样蔫巴巴的,在昏暗的灯光下,就像一团揉皱的衣服。

第二天,医生告诉我母亲患的是肝癌,已经晚期,绝不可能救治了。

说真的,写这些让我感到伤心,太伤心了!

我本是不愿意讲的,但是讲了我又感到要轻松一些。

我想,无论如何母亲是父亲的一部分,好像红墙这边的家属区是这整个大院的一部分一样。

母亲是父亲的妻子,也是战友,以身相许的战友,让我在祭奠父亲的同时,也给母亲的亡灵点上一根香火,痛哭一声吧……第四天黑暗已经把整个院子笼罩了,可是还要把它的气息和声音从窗户的铁栅中塞进屋来。

灯光柔和地照亮着稿纸,也照亮了我的思绪。

凝视稿纸,不知不觉中它已变成一张围棋谱,父亲的手时隐时现,恍恍惚惚的——我又看见父亲在下棋。

然而,谁还能同父亲下棋?到了第二年1秋天,父亲的围棋已经彻底走入绝境,我们再也找不出一名棋手来满足父亲下棋的欲望。

因为名声在外,偶尔有不速之客慕名而来,但正如我们预料的一样,他们的到来不但不能叫父亲高兴,而且常常叫父亲生气。

不堪一击的生气。

父亲是不愿意与那些棋艺平平的人下棋的,更讨厌下让子棋。

然而,现在周围谁的棋艺又能被父亲视为不平常?没有。

父亲在一年多时间里一直潜心钻研围棋技术,已经洞悉了围棋技术的奥秘,加上经常和四面八方找来的行家高手比试、切磋,久经沙场,已使他的棋艺炉火纯青,登峰造极,起码在这个城市里。

找不到对手,没有棋下,父亲的生活再度落入无聊的怪圈,危机四伏。

我们曾再次想在其他方面,诸如旅游、书法、绘画、气功、太极拳等方面培养父亲一些兴趣,但父亲对这些东西表现出来的冷淡和愚钝,简直令我们泄气。

有一回,大院里来了一位气功师,组织大家学打太极拳,我硬拉着他去,天天拉、天天催,总算坚持了一个礼拜,结果三十几位老头老太都学会了,我偶尔去了几次,也都看在心上,打起来有模有样的。

而父亲天天去,天天学,却连最基础的一套也打不好,打起来就别别扭扭的,记了前面忘了后头的,真正要气死人。

他这些方面表现出来的愚笨,与在围棋运动中显露出来的深不可测的智商和聪敏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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