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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洗澡间里进出的不下数十百人,倘若以人次计算可能不下几万次,大伙儿共同用掉的水可以注满好几座游泳池,洗掉的污泥烂垢应该种得活彭师母前院的好几畦菜蔬。
可是一旦过了某个年龄、或者说过了某个阶段,所谓的师兄弟们在街头巷尾或者更远的外地不期而遇之际,没有谁会提起这个地方‐‐即使我们偶尔还想到&ldo;越活越回去大侠&rdo;和他越活越回去的老伴儿,话题也总是在彭师父不许人露功夫上打个转悠,停止在&ldo;其实他什么也没教给咱们&rdo;的老词儿上。
在和孙小六分别站在那两管灰铁皮莲蓬头底下冲着冷水的时候,二十五岁的我第一次觉得:我们大概全都遗忘了这个地方。
在匆忙逃离青青期而不暇回顾的时刻,我们仍像一群玩着捉迷藏的孩子,在短暂到不及一瞬之间背弃了那曾经蔽匿了我们不止片刻的小小角落。
&ldo;多久没回来了?&rdo;我感慨地跟自己这么说,又打了一遍美琪药皂,&ldo;有七八年不止了罢?&rdo;
&ldo;我还好。
&rdo;孙小六冒出这么一句来。
&ldo;什么?&rdo;我瞥了他一眼‐‐这小子的的确确可以说已经长得很大了。
令人惊讶得有些陌生。
&ldo;我常回来洗澡的,其实。
&rdo;孙小六闭着眼冲水,准准地把一块药皂隔空一尺撂回那个老式的塑胶网碟里去,微笑着继续说道,&ldo;张哥你刚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道理我太清楚了:师父从不到这里来,我知道的。
&rdo;
&ldo;你是说就连你&lso;不见了&rso;的时候其实也常回来洗澡?&rdo;
&ldo;当然。
&rdo;孙小六勉强从水帘里睁开一只眼,仿佛非常迷惑地盯着我,道,&ldo;不然叫我去哪里洗?那些把我搞去学手艺的爷爷都上上海澡堂,我不成‐‐澡堂多臭你知道吗张哥?你一进去就好像泡在臭豆腐缸里,埋在一百万只香港脚底下。
还是回来洗好,回来洗如果赶巧了师父不在家,还有故事可以听。
&rdo;
&ldo;故事?&rdo;我也从水帘里朝他眯着眼望去。
&ldo;对啊!
&rdo;孙小六关了他的水龙头,浑身的肌肉看似不经意地朝四面八方一隆挺,登时百千亿万个毛孔里喷涌出一片白雾也似的蒸汽,蒸汽散处,他身上的水也干了。
他一面穿衣服、套裤子,一面十分狐疑地问道:&ldo;你没听过师母说故事么张哥?我肏!
之棒的!
&rdo;
29嫚儿的奇遇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户住在山东泰安泮河边儿上的人家。
这户人家有一对叫爷爷的兄弟、一个叫爹的父亲、一个叫娘的母亲,和一个叫嫚儿的小女孩儿。
嫚儿不是小女孩儿的名字,只是那个地方的人呼喊小孩儿的一个通称:得把嫚儿二字连成一个字读,使前一个字的母音被后一个字给遮住、捂住,读起来像&ldo;母儿&rdo;或者一声牛叫,&ldo;r‐‐&rdo;。
这样呼喊,乃是因为小女孩儿还太小,不必有名字的缘故。
所以我们知道:她的名字以及呼喊她的称谓之中都欠缺了一部分,那一部分总之就是被什么东西给遮住、捂住了。
一户人家的三个男人都还是有气力工作的人。
两个爷爷是亲兄弟,从小感情极好。
做哥哥的结了婚、生了子,做弟弟的还不肯成家。
一蹉跎,过了年岁,只便光杆打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