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谨慎的模样和萧泠记忆中风流的都苑王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萧泠还想说什么，楼云青却突然开口，抬头望天：

“江山灭，都苑国哪里还有楼云青。”

他看向萧泠，那双多情的眼睛此刻却神情复杂，看着萧泠的眼神像是看着一只濒死的弱兽。

“是我比不过盛玄胤的手段和算计，太子妃，我输了，输掉了整个都苑国。”

“但是我不甘心。”

萧泠闻言哑然，徒劳地望着他，眉间锁着淡淡的忧思，怎么也解不开。

楼云青看着萧泠的眼睛，有一瞬的失神。

片刻，他眨了眨眼，苍白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太子妃，这么久了，我在等你。”

萧泠不知道个所以然，下意识地问道：“什么？”

楼云青却失笑：“太子妃可是忘了两年前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还以为太子妃来到都苑，是为了履行承诺呢。”

萧泠知道他说的是相约一起在都苑放河灯一事。

但如今都苑已灭，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个约定是永远都无法完成的了。

但萧泠还是强挤出一抹笑，语气故作轻快道：“好啊，正好今日途经摊贩，买下了一盏莲花河灯。

既然如此，那便请楼……公子和我一起去放河灯吧。”

—

都苑的长河，属城郊的那条河最为宽广汹涌。

城中所有的河流都汇聚于此，水势浩大，深不可测。

下了马车，萧泠让豆蔻守在车边，独自和楼云青踱步来到整个都苑最湍急的河边。

“江水茫茫，圆日昭昭……”

楼云青喃喃自语着，遥望满江河水的目光凄清又苍凉。

萧泠站在他身后，默默无言。

耳边却听得他突然一句：“太子妃，我一直在等你啊。”

萧泠回过神来，再次看向楼云青时他已经将河灯小心翼翼地捧起，俯身送入河中。

萧泠看见他那瘦瘪的手背上清晰可见的青色血管，如同扭曲的蛇身蜿蜒不齐。

她刚想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一道虚影划过眼前，带着一阵微弱的河风。

河水吞没身体的声音在耳边轰开，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

江面泛起一阵涟漪，莲花河灯被他掀起的波涛猛地扑灭，原本波涛汹涌的江水很快便掩饰住了所有的动荡不宁。

萧泠直直地站在河岸，腿一软倏地瘫坐下去。

—

楼云青死了，跳河自溺而亡。

就当着萧泠的面，死在了萧泠面前。

他轻飘飘的来，轻飘飘的身子没入江中，连带过的风都是轻飘飘的。

都苑夜色中，萧泠缓缓屈起双腿，将头埋在膝间。

一阵无言。

另一边，得知这个消息的盛玄胤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猛地抬腿一脚踹在一个暗卫的肩上，巨大的冲击使得小暗卫连连后退，方才稳住身形。

他不敢懈怠，垂头请罪：“殿下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