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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凤姐儿听了这话,十分受用,不禁笑道:&ldo;这是你心疼我才会这么想。

那里能得那些人都跟你一样仁义呢。

&rdo;忽又想起一事,因叮嘱:&ldo;前几天太太出门进香,我看他那辆朱沿元青车走不稳,问起来才知道,原来有几颗麻菰钉脱了,各处也都有些松动,你记得找人来修,免得用时着忙。

&rdo;林之孝家的答应了,又说:&ldo;不光是太太,两府里的车子都有些年代了,依我说,何不重造两辆?我刚从那府里过来,看见门前停着许多大车,都簇新崭亮,油得明晃晃的,问了才知道,说是街口有南省人新开了两间藤器店、油漆店,合伙造的好车,许多王孙公子都去他家造车子。

&rdo;凤姐听了心中不快,却不便多说,只笑道:&ldo;南省人造车,也就是车顶车沿还罢了,若做轮子,还得京城老店。

我倒想每位造辆新车呢,那得多大一笔开销?庄上的租子是你们家林之孝看着收上来的,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去年里一旱一涝,收的那一点点银子只好塞牙,如今竟是寅吃卯粮,坐食山空的。

有车坐就罢了,再过些日子,只怕老太太出门,得我趴在地上背着走呢。

&rdo;林之孝家的陪笑道:&ldo;果然是这话不错。

我听说如今市面上黄豆蜀秫涨到五六两一石,糠都卖到二钱一斗,只怕过些日子,树皮草根都没得吃。

府里爷们倒不知着急,还是夜夜笙歌的,就只有奶奶日夜操心。

这府里若不是二奶奶,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儿呢。

还有一事,宝玉屋里的晴雯去后,还一直没有补人,是另指派一个还是把二等的提拔一个上来,还是把这份月钱关了,都要等奶奶裁决。

还有芳官和四儿两个的缺也未补人,奶奶今儿既要理一理丫头的事,不如就一并定夺了。

&rdo;凤姐想了想道:&ldo;这却不好由我擅作主张的。

宝玉屋里的丫鬟是太太亲目一一审过的,若要补缺,还得我探一探太太的口气,再问问袭人才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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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孝家的笑道:&ldo;都说奶奶精明,每日手里过着百十件的大小事故,还要一丝不漏的体会这些上上下下的人心,精神略差一点儿都不能的。

现有例子比着,前些时候奶奶病了几天,太太托付大奶奶、三姑娘,还有薛姨太太家的宝姑娘帮着管家,那倒是三个人管一宗事儿呢,又定了许多规矩,又每日巡逻检视的,也就算小心了。

饶这么着,还按下葫芦起了瓢,生出多少是非来,一时赌酒,一时失窃,一时林姑娘房里的藕官在园子里头烧纸,一时赵姨奶奶又同宝玉的丫头打起来了,一时在园里摆寿,史大姑娘喝醉了,大天白日的躺在石凳子上就仰面八叉睡着了,惹得底下媳妇子多少闲话‐‐亏是我听见了,打着骂着止住,报给三姑娘,打一顿撵出去了。

眼错不见,又是什么玫瑰露、茯苓霜,虽然奶奶宽柔体下,不肯深责,谁不知道这喊捉贼的就是贼?四下里乱的通没个谱儿。

&lso;胡萝卜拌辣椒‐‐看不出来,还吃不出来?&rso;&lso;八个油瓶七个盖‐‐不是少这,就是缺那。

&rso;饶是这样,老太太回来还直说辛苦,夸三姑娘、宝姑娘能持家主事儿。

真叫我们愈念奶奶的英明。

一向奶奶理家,何曾有过这些事?也不见上头这样没口子的夸过。

可见世人说的不错,能者多劳,那越是能干的,越是背着眼刀子,许对不许错的。

若不是奶奶七个心眼八个头,那能料理得这般妥当?&rdo;凤姐叹道:&ldo;我这个心也算操碎了,如今也有些顾不过来呢。

&rdo;林之孝家的只说:&ldo;奶奶说笑话了,再添几百口人,一万件事,奶奶也必料理得井井有条的。

&rdo;

两个又说了一回闲话,林之孝家的方告辞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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