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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叫他们是这样一群讨人厌的、年幼的权势者,家里一个比一个有钱,而且那钱,不是任何一个现在还活着的人能赚来的,却靠着那钱换来权位,继续累积财富。
全然符合权贵的定义。
我被请进了五星饭店,替林圣宇过生日,十个受邀的同学当中,我是唯一的女生。
吃的是buffet,那些奇怪的菜我一概不认得,只认得米粉、炒饭、还有布丁。
另一次,庆祝苏学理得了作文比赛冠军,苏公馆叫了外烩办party(公馆?什么公馆?啊?许公馆?……我妈捂着话筒堵住来人的耳朵,大声喊道:许清芬!
一定是找你的!
)。
进了苏公馆,一只骄傲的北京犬对着我吠,一边狂吠,短短的四肢边往后退,胆小得要命。
浴室里,一块漂亮的香皂搁在浴缸的折边,新奇的桃红色,雕了华丽的外国字;我好奇摸一摸,闻了闻,偷偷抹了一点皂香,洗把脸。
晚一点,一个女佣在我不经意的注视底下,自浴室走出来,手中握着那块香皂,去后阳台洗衣服。
第50节:挚敌(4)
我该觉得羞辱吗?--同学放假去骑马,我骑林丽莺她家的三轮车(林丽莺住在我家后面,她妈在市场卖水果,用三轮车送货)。
同学的爸妈在球场打高尔夫,我妈在家打小孩、在夜市打弹珠。
我多想变成别人家的小孩呀,变成同学家的小孩。
希望家里养的是贵宾狗,而不是老鼠和蟑螂。
听英文唱片,而不是台语录音带。
房间铺地毯,餐桌摆刀叉。
去圆山饭店游泳,而不是在溪边泡水。
爸爸当不成律师或教授,那么,就算是开一间文具店,也比在餐厅当泊车员要来得体面高尚。
假如你来自我这种家庭,我们这种家庭,学会沉默,沉默,沉默才是家庭的生活之道。
爸爸工作太累了,电视关掉,不要吵。
爸爸的脚受了伤,夜里睡得浅,我想上厕所,却不敢拉开房间的门,深怕那老旧的门轨会发出干涩的呻吟,像一根发酸的骨头,吵醒父亲枯燥无梦的睡眠。
安静,安静,不要发出声音。
厨房里滑倒,自己爬起来就好。
洗头洗到一半没了瓦斯,别乱叫,冷水淋一淋赶快擦干就好。
就连我的每一次咳嗽都遭到监视--生病是犯错的行为,体力与金钱的双重浪费,理当遭到鄙视。
--不必解释,不要吵,别在那里可是可是地装可怜,我爸说,外面的世界、讨生活的世界,有更严厉的沉默压在上头。
我爸工作的那间餐厅,位在市中心的&ot;名人巷&ot;附近。
招牌小小一块,自信地收敛在大理石墙面的凹槽里,仿佛不稀罕似的、不欢迎人,除非很有钱的人。
有钱人不会知道我爸在这&ot;趴&ot;车并没有底薪,他们没有生存问题,于是从来不会了解别人是怎么生存的。
他们之中做官的那几个,我同学的爸爸们,吃的用的都是政府的钱,并不习惯自己掏钱,这也就难怪他们,竟然把打包的剩菜拿来充当小费--这是什么意思!
把你准备丢进垃圾桶的东西,拿来付停车管理费?本人是靠小费养家的,靠小费养家,你懂不懂啊!
--我爸当然不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靠小费养家的人,是不能发脾气的,不能讨价还价,甚至不能拒绝那些无礼的馈赠,只好不辞劳烦,把剩菜拎回家,度过另一个半锅鸡汤的夜晚。
第51节:挚敌(5)
小男生对我纠缠不休的兴趣,不是同类对同类、名犬对名犬的兴趣,而是对异类的好奇:娇贵的宠物,对小土狗的盲目追恋。
谭德睿把我的照片关进他的项链坠子,高志浩写了一首肉麻的诗,孙云鹏在走廊捡起我的发夹,追上来,我说谢谢,他说,&ot;这是我的荣幸。
&ot;我惊异一个十一岁的小孩也可以给别人荣幸。
他们爱的那个女孩根本根本,与我无关。
也有那手法不太雅致的,譬如赖昭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