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老爷子比他更清楚这其中的变化。

因此，才用钟氏四年的实际掌权，作为他跟江、宋对局的筹码，换取他在钟礼烨成年之前的栽培。

毕竟，除了为钟礼烨安排周家联姻辅佐之外，他们爷孙之间的君子协定全凭道德约束，钟老爷子依旧吃定他的为人，给了他基本的信任，而他对钟家，也并非全无感情。

陈昭听出他话里的半分落寞。

望向他时，看见男人眼帘低垂，长睫投落的熹微阴影下，却看不清那眼神中究竟一瞬之间，有怎样的暗潮汹涌。

末了。

也不过听到，那一句不知在他心里酝酿过多少年的盖棺论定。

&ldo;我爷爷算不上一个坏人，作为商人，他为了公司形象，也做了很多慈善、救了很多家庭‐‐站在我的立场，我只是有点遗憾。

&rdo;

&ldo;……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我的家人。

&rdo;

他们之间，从来只有教导和训斥，而没有温情的瞬间，他‐‐

……？

眼前一动。

某位不安分的陈小姐，大概是在心里排练过数百万遍，因此才这样动作迅捷、稳准狠……凑到他跟前来，鼻尖抵鼻尖。

殷红的唇畔近在咫尺，她颈间香气亦萦绕鼻尖。

思绪和手中动作，便这样一齐顿住。

钟绍齐抬眼，尚未看清陈昭而今神色，一只冷冰冰的手，却先一步，倏地探上他侧脸。

纤长五指，描摹着他眉骨，自眼睫而下，复又停留，摩挲唇畔。

她生的过于艳色无双，呼吸太过灼热。

她也太懂他的软肋和敏感，所以，就连屈膝抵住他的腿侧，都计算精密，仿佛早已算计好这一天，等待被亲吻，被采摘。

她说：&ldo;钟同学，我觉得，能让你忘记过去的方法只有一个。

&rdo;

他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回应的声音，也因此略显沙哑：&ldo;嗯？&rdo;

果不其然。

陈小姐朗朗大方，不容置喙，留下一句：&ldo;是我。

&rdo;

甚至，得寸进尺，步步紧逼。

她说：&ldo;钟同学，你上次把我嘴唇咬破了，这次我咬回来……好不好？&rdo;

&ldo;……&rdo;

钟绍齐低垂眼帘，下颔紧绷。

而压倒他理智的最后一根稻草。

却不过是陈昭的一句‐‐

&ldo;我总觉得，我们会有一个家。

&rdo;

一个温暖明亮的家。

一张漂亮的书桌，一个满当当的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