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文坐在卧室的书桌前，桌子上是那本摊开的相册，相册的左边是当初他和许嘉万在穆塞格城墙塔顶上的照片，照片的大篇幅都是美景，在一个小角落里，两个男生抱在一起，他们太开心以至于没有注意到这个角落……

许嘉万的视频按时打过来，他直接按下拒绝，对面人问发生什么事了，司文告诉他，他正在和李老师探讨数学竞赛题，这几天都是这个时间，可能有一段时间不能和他聊天了，许嘉万对此表示理解，他发了一堆消息，主旨是让司文好好照顾自己，司文找了个拜拜的表情包后就按灭了手机。

“干嘛呢？”

夏校的舍友问。

许嘉万一阵心慌，叹了口气，“我觉得我男朋友有事瞒着我。”

舍友对此毫不意外，许嘉万自从到了这里，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和他男朋友打视频，前几天还突然收拾行李说要回国，被他那个男朋友劝了几句才消停，而且和男朋友打完视频后还要和他爸妈视频，他还没见过一个男生这么粘人的。

“何出此言呢？”

舍友刚从卫生间出来，身上还带着水汽，额上滴落的水珠打湿了许嘉万桌子上的纸张。

许嘉万把纸张推开，“就是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舍友朝他挑挑眉，“直接问呗，感情这种事，最忌讳你猜我，我猜你了。”

许嘉万点点头，“那我下一次问。”

“行了，洗漱了，待会儿楼下集合。”

舍友从衣柜里拿出待会儿要穿的衣服，许嘉万也进了卫生间。

司年敲响了司文卧室的房门，“大壮，爸爸可以进来吗？”

司文合上相册，“可以。”

之前的冰块已经融化，滴滴答答把水滴在桌子上，司年看向司文肿得高高的右脸，轻轻碰了碰，拿着那个化了水的冰袋出去，回来时手里换了一个新的，递给司文。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

司年叹了口气，摸向司文的脑袋，“你也别怨你妈妈，让她接受，真的挺难的。”

司文点点头没说话。

司年的手攥起又放开，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文才听他说——“我们从来没有给你提过你的外公。”

司文闻言抬起头。

司年给他讲了一个很悲伤的故事。

“……我和她是在高中的时候遇到的，她那个时候成绩特别好，人长得干干瘦瘦像个小猴子，但是眼睛又大又亮。

有一次，我在家属院的楼下和几个男生打游戏，楼上突然就掉下来一把剪子，我们都吓坏了，对着楼上就开始骂，你妈妈裹着一块枕巾下来道歉，第二天她光着头来上学了……她绝对不可能很容易的接受这件事情……”

司文忽然问，“你呢？”

司年看向他，“什么？”

“我想问，你能接受吗？”

司年叹了口气，坦诚说道，“你其实刚才告诉我的时候，我都懵了，知道你和嘉万在一起后，我更是傻眼了。

但是这十几年跑船，我自问对你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有什么立场对你的人生指手画脚？不过你现在心智还不成熟，你和嘉万在一起很有可能是头脑发热，觉得新鲜才产生的错觉。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你不喜欢他了，或者他不喜欢你了，到时候你该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