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丑陋又污秽的东西，就是他。

由内开始的枯朽与从外开始的侵蚀，终将在不久后汇聚，彻底将他拖入万业之中。

直到模糊的听觉里闯进帘幔被掀开的声音，熟悉的魔气一靠近，魔源共生之术便开始发挥了效果，相长相生，用丰沛的炽热去填满已经干涸的冰冷，然后又一次被业力耗尽，循环往复。

微不可闻的叹息，对他而言几乎是灼烫的指尖捋开湿透的额发：&ldo;不过才离开一会儿，你就把自己弄得这么凄惨。

&rdo;

&ldo;你怎么……回来了……&rdo;声音已是破碎不堪，想侧过去弓身掩住身上的狼狈，却又无计可施。

弃天帝的声音遥远得像山中的回音：&ldo;求吾一次，对你来说那么难吗？&rdo;

话语好像回荡了很久才传进自己耳中，交杂在痛觉里，把意识搅得一塌糊涂，稍微松开咬紧的下唇，想说时嗓子又沙哑得发紧，但还是断断续续说了出来：&ldo;我不知道……该怎样求你……从来没有许诺，也从来不在乎……你要我拿什么求你？拿那一点……&rdo;

那一点从不放在眼中的恋慕吗？那段只有他记得的回忆吗？凤遥重的声音断在了后面，已经说不出了。

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也看不到弃天帝是怎样看着他现在的样子。

一时，帘幔里只有他急促的呼吸声和压在喉咙里的□□。

无用地四下摸索着，最后拉住的是薄纱似的纱幔。

纠缠在四肢百骸里的剧痛让他牢牢地抓住似乎可以有一点慰藉的东西，再也不想顾及上方的注视，捂住腹部，把魔源共生后重新产生的魔气导向那里。

抚在腹部的手被猛然抓住，强行拉开，他听出了弃天帝话中的怒气：&ldo;你对它就这么执着。

&rdo;

怎样也挣脱不开。

明明是你……他望向立于上方，黑色轮廓的影子，有着天神的威严，有着凌驾七情六欲的无情与冰冷，从未有半分的施与。

可是那个时候，却又那么温柔。

&ldo;不是的……&rdo;说话的时候，连呼吸也变得艰难，胸口像堵住了一样，凑成的声音小之又小，&ldo;对它执着的，不是我。

那个时候，明明是……可是什么都忘了……不该想起来……但又能怎么办？&rdo;

堵住的胸口像是煮沸的水，他抽着气，想到不久后的宿命，什么都守护不了，什么也救不了，只有躺在这里听着万业之源传来的恐怖哀嚎，已然分不清现实虚幻。

他声音嘶哑得要裂开了：&ldo;你回来做什么呢？要神柱的位置，吾已经给了……别再来了。

你若要我求你，这就是我求你的事了。

&rdo;

&ldo;你想求吾的，不是这件事。

&rdo;那只手抚在他胸口上。

&ldo;吾……不知道……&rdo;他的呼吸渐渐平复了许多。

&ldo;吾忘了什么？&rdo;没有松开他的手，而是一阵幽冷凛冽的香充斥在鼻间，混合着火焰的气息，万物生灵的生机，那样温暖地靠近着他。

像那时一样。

一瞬闪过的白色影子，让心中一阵抽紧。

凤遥重想抓住按在胸口上的手，却是繁琐的宝石手饰。

对于弃天帝来说，那是不存在的幻象，不是遗忘的记忆。

意识有些不受控制，他喃喃着：&ldo;忘了的……你说过的……&rdo;

&ldo;吾说过什么？&rdo;

随后他猛然惊觉，摇头道：&ldo;什么也没有。

&rdo;

凤遥重不知该说什么了，怕又惹怒对方，逼着他说那些反反复复的回答，像是在切断那些记忆一样，彻底让自己遗忘掉。

&ldo;你这个样子……&rdo;那位已有神之灵识降临其身的魔皇在得不到他的回答后，过了片刻，将他抱了起来，黑发拂过他胸前，玉石的珠链贴着肌肤，硌得生疼，鎏金羽冠一闪一闪在朦胧的视觉里。

&ldo;遥重，&rdo;又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重新耐心地问了一遍，&ldo;吾忘了什么？&rdo;

手无意穿过绸缎似的黑发，&ldo;什么也没有……&rdo;